“就算我不行,那你呢?”君华问。
蝶妖柔软轻薄的翅膀戏弄着光影,她说:“这得看她给不给我机会了。”
……
南街外断断续续传来有关战争的消息,官吏们又开始寻由头抓人,闹得人心惶惶。白剑庇护下的民衆不曾担忧,她们路过官吏所在的堂屋,都像路过了一块石头。
蝶衣晒粉花枝舞,蛛网添丝屋角晴。
这是一个爽朗的夏天,祁访枫有条不紊地读书练剑,身高日渐抽条。她正背着药方,院门被敲响了。
雀妖小心翼翼地迈进来,难掩忧色:“若木女君在吗?”
祁访枫说:“她出门办事去了,怎麽了?”
雀妖犹豫一会,咬咬牙说:“小医生,我能请您帮忙看个病吗?”
他话音未落,君华就冒出头来:“那我也去吧。”
祁访枫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老实说,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到了阿旭家中,这种预感被证实了。倚在榻上一脸病容的女妖与阿旭长得相似,面相看起来有些凶狠。她的眼睛像两叶弯刀,神色冷淡,眉眼间有几分锋锐的气势,即使生着病也没减弱。
“这就是你请来的医生?”姐姐开口了,她的声音像岩石上的雪被踩过的响动。
祁访枫没因为那句质疑生气,她皱着眉,仔细观察女妖的脸色。
“治得好治,治不好就埋了。”阿旭就有点嘴硬。
祁访枫的眉头越皱越紧,她走过去给人把脉,不确定地翻起随身带着的医书。她看看连泽,摸着她的脉搏“嘶”了一声,又一脸苦恼地翻书。
阿旭:“……”
不会真治不好吧?阿旭惴惴不安,又不敢打扰祁访枫,只能绞着手帕在边上等。女妖倒是一脸无所谓,看着她的架势,那张冷淡的脸上露出一点稀奇:“你真会?”
祁访枫哼了一声,一边开药一边说:“我五岁就开始给人看病了!”
女妖上下一扫她的身高:“那现在呢?”
祁访枫不可思议,什麽意思啊!她这个岁数这个个头在人类里很高了!她还会长高的好不好!妖族动不动就一米九两米一的,小时候身高当然蹿得快啊!她慢一点怎麽了,还是会长的!
阿旭又连忙哄她,顺带没什麽杀伤力地瞪了一眼自己姐姐:“你老实点!”
祁访枫气呼呼地开了药,把笔一摔。她绷着脸叮嘱:“你先准备着,我去拿药。她这情况有几味药少见,我回去拿来。”
阿旭连连点头,一听药材少见又局促起来:“药钱……”
祁访枫如实报价,阿旭漂亮的脸当场就白了。他一咬牙,忍着羞愧:“祁姑娘宽限我几日,不,三天,三天就好,我能筹——”
祁访枫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要!”
阿旭一顿,脸上掩不住焦急,欲言又止。祁访枫指着躺在床上的女妖:“她看的病,你让她给我!”
阿旭看向她。女妖静静的,这会儿才出声:“你这小家夥别是随口糊了几味药来讹人吧?我这个弟弟蠢得很,经不住你这麽骗。”
祁访枫嚷嚷:“你什麽病你自己不清楚吗?我有什麽骗你们的必要。这是病吗你就忽悠人!”
她冷哼一声:“是不是身体像冻结一样发冷,然後慢慢失去知觉,现在已经走不了路了?”
阿旭猛地擡起头。
她没生病,而是中毒了。祁访枫原本担心自己误诊了,毕竟这种毒有点罕见。
自古医毒不分家,祁访枫更多是看些小病小痛,大病也见过,毒却实在不多见。
像是上山被蛇虫鼠蚁咬了丶吃霉变食品这种不算,正儿八经的药物中毒她没见过几例。可女妖的症状和脉象指向很明显,以至于祁访枫怀疑後又下了定论。
这种毒药多见于江湖客彼此谋害。“良民”能接触到的江湖客顶多是底层,干些正经体力活换取报酬。这也是相当一部分棚屋女妖的职业和工作内容。
能用这种毒药害人显然不是底层江湖客,一般来说老实巴交的老百姓是接触不到这种“恶茬”,人家说百无禁忌,不是无恶不作。
“你能混到被人下这个毒,不至于搞不来解药。”祁访枫盯着她,不肯错过一丝表情变化。
祁访枫真的困惑了:“到底是得罪了谁,让你连找个解毒师都不敢?”
连泽说:“小孩管那麽多干什麽,我又不想活,别治了。”
祁访枫不可思议地瞪着她:“我治不治你,几时轮得到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