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华甚至不能说若木骗她,她只是没有主动提起。
“……你对她选择殉主并不奇怪,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可能跟我们走,她一定会死。对吗?”君华看着她,最後的疑问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
若木说:“是。”
“那你——”
“那我怎麽能骗她?”若木怜悯地望着那双蓝眼睛,“你怎麽就知道,齐桧璃不知道我在骗她?”
君华一愣,泪水挂在眼眶,茫然地滴落。
“齐桧璃比我,比你,都更早认识许巢蓝。许巢蓝是什麽性子,会做出什麽选择,她真的不知道吗?”若木揩去她通红眼眶上的泪,扶着她的脸,手掌贴住冰冷的面具。
“那……为什麽?”君华哑着嗓子。
她像被人一节节抽去了骨骼般脱力,若木跪坐下来,抱着她。
指尖穿过沁凉的鳞发,若木轻柔地梳理着她凌乱的发丝。蝶妖温热的怀抱鼓动着鲜活的心脏,火光在黑夜中映亮了她的眼瞳,仿佛满是悲悯与唏嘘。
那双眼睛宛如盛着银河的夜空,蛛网般的纹路细碎地闪光。
“因为她确实没死。”若木笑着说。
许巢蓝尴尬地站在角落,脚下已经扣出一座樗尤王城了。
她之前答应小枫去汤锡国“求援”其实地带兵远远埋伏着,配合小枫以身为饵诱敌深入。以及,君华醒来後,她就去收拢残兵了——因着这些原因,她才错过了和好徒儿会面的机会。
总而言之,不管怎麽样,她没死啊。
许巢蓝感觉自己很虚弱,但就是晕不过去。
现在怎麽办,要过去打招呼吗?可是学生已经看见她了……
“啊——!!”海族优异的嗓音条件爆发出凄厉的高音。
被气急的君华打了一顿,蝶妖若无其事地整顿队伍,重新建立管理制度,帮着收拢军心。
连泽做了她的副手,本来她还不够格,可司月年纪大了,想退休。
至于童雅,她老老实实滚去君华手下,一声不敢吭。
蝶妖摊开地图,在上面涂涂改改,去掉部分刚灭亡的王国,大致规划出西行路线。
“……你族人真在西北?”祁访枫瞧着她的行动,问道。
“不然呢?”若木继续涂涂画画。
祁访枫看了看地图,心不在焉地起身去君华。
君华:“……找我有什麽事吗?”蛇妖看起来很憔悴。
祁访枫侧过脸看着眼前尚未熄灭的篝火,火焰最後摇曳一次,同她打了个招呼就熄灭了。
君华注意到她情绪不对,揉揉她的头,放低了声音:“怎麽了?是做噩梦了吗?”
“锦林,她喜欢什麽?不是代号,是本名。”她的声音有点发抖,“就是你营里的那个士兵。”
君华愣住:“锦林?那是谁?”
祁访枫眨眨眼,说:“这样啊。”
“算了,问了你又不高兴。”她嘟囔一声,站起来拍拍屁股,又跑开了。
……
秋风吹拂,祁访枫渐渐感到凉意,樗尤的夏天终于结束了。
不过祁访枫被剥夺了操劳的权力,安心养伤,不许再碰半点事务。她索性让圣通王拉高了疼痛的程度,彻彻底底瘫了好几天,结果那副命不久矣的病容把所有人吓得不轻。
若木再三保证祁访枫绝对死不了,才把忧心忡忡的一堆人劝走。
祁访枫悠哉地伸着懒腰晒太阳,她惬意地眯眼。伸手摸摸斑斓猛虎的皮毛,整个人陷进蓬松发暖的毛毛里,祁访枫发出舒适的喟叹。
老虎用硕大而毛茸茸的头拱了拱她,发出低沉的吼声。
紧接着,一只大狐狸叼着小狐狸走来。红色大狐狸把奶声奶气叫唤的小狐狸塞给祁访枫,自己在老虎边上蹲好,优雅地舔着自己的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