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才高忽视了这大不敬的场面,暗自松了口气。无论是哪位大妖肯出战,对她们来说都是有利的。
裘罗可不是西北这穷乡僻壤里的国度,人家有正经护国大妖的!
望青的大妖说实话不少,却大多是不喜争端的性子,只愿意驻守本部。
若木笑吟吟地,伸手做邀请状,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走入庭中。
“……”
祁访枫有些不确定,她喊了说:“沙棠?”
白蝴蝶点点头,促狭道:“怎麽,觉得我上不得战场吗?”
祁访枫连连摇头:“不敢不敢,哪有的事……”
“那就这麽说定了,让我也来见见你们争霸天下的路。”沙棠半垂着眼,昏暗的光线下,那双眼睛依旧熠熠生辉,金绿交错,衬得她飘飘欲仙,不染俗尘。
那双眼睛轻轻地在若木身上停留一瞬,又如滚动的玻璃珠子,一点点挪开了。
“娘娘!急报!”侍从惊慌失措地边喊边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连滚带爬地跑过来,眼神惊恐又茫然,仿佛遇到了什麽完全在理解之外的事情。侍从望着祁访枫,抓住了主心骨似的冷静下来,又难掩迷茫困惑,颤抖道:“天君丶天君……”
望青国主惊疑不定,怎麽,她送的礼物不讨天君喜欢,这人形玉玺要策孚王来打她?
“……她,她跑了。”侍从说。
祁访枫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馀才高就猛地站起来,沉了脸。
她紧盯着侍从,一字一顿道:“跑了?”
西北热闹得很,这和策孚王无关,她根本关注不到那个山旮瘩。
天君寿宴将近,她和对手们默契地停了对战,转头把这些遮羞布式的礼仪做到位,给她们这些虎狼之臣的嘴脸糊一层纸,再糊一层。
各国的贡品送进来,几乎形成一条川流不息的河。
这场由策孚王来筹备的盛大宴会叫王国上下忙得团团转。
各地礼仪性的贡品贺礼流水似的往宫里送,礼官点得手也抽筋舌也发麻,整个头昏脑涨。侍者和阉童进进出出,力求把天君居住的德阳殿装饰得华美夺目,让整座宫城在夜间也熠熠生辉。
红玛瑙丶绿水晶丶蓝珀石……有史以来所有叫得出名字的宝石本就镶在屋檐,那飞檐延百米,梁柱间绸布交错。
策孚王又叫人令建数座露台,置琉璃数千,以一种巧妙而破费的构造让整座宫殿浮在淡雅的月色清辉中,又不至于刺目。
行商转了几道送来的“蜀锦”价格翻了快十倍,真金都自愧不如,孚王自己也没有一整身蜀锦裁的华服,却奢靡地系在德阳宫内,让丝绸在回廊中构造出一条柔美迤逦的光带,侍者们行走期间,只觉纸醉金迷之气要熏得人迷了眼。
在这世间之最的宫殿中,天君坐在床榻上,整个人都要陷进那层柔软的褥子。
她生得俊美,气势温和,青灰色的长发自然披落,一双青雘色的眸子好奇地看向阉童手中的布料。
她问:“这是蜀锦吗?”
小阉童说:“自然是,但这和外面那些不一样!”
天君来了兴趣,她头顶的毛耳朵晃了晃,尖角上软须抖动,眼里难得露出生动的神采。不要她再问,阉童就积极道:“这是西北送来的,请了那位大妖特地织的,是最独一无二的丝料,纹样也仅此一件!”
天君笑着,养尊处优到快消磨厚茧的手摸过那块布料。她说:“这样好的料子,可惜是块布。”
阉童那张白嫩秀美的脸露出茫然,天君就说:“布就是要裁了做衣裳的,可它就是剪下一点碎布头,我都觉得可惜。”
阉童天真地笑了:“圣人说笑,您哪里需要舍不得呢,只要您想,王上立即就叫西北再送个十匹过来,让您撕着玩!”
天君笑而不语,抖开流光溢彩的丝织品,往自己身上披,对着镜子反复看。
“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