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置顶位置
程之颂醒过来的时候隋丛桉已经起床,正坐在床边侧对着他打电话,没有松开牵着他的手。
他低头看了看,发现手臂上的红线已经消失,计时器还在继续,才过去不到三个小时。
程之颂有点懵,掀开被子坐在床上走神,他以为隋丛桉上完夜班後起码会睡够八个小时才起床,不过他一直都觉得隋丛桉的睡眠质量堪忧,睡得晚起得早,却好像一直精力充沛,很少有表现出疲惫的时候。
今天早上的一幕仍让他耿耿于怀,隋丛桉表现出的呼吸窒塞以及欠佳的精神状态,都让他放不下心。
他无意识地捏了捏隋丛桉的手,对方终于察觉到他醒来,向他递来一个眼神,随後讲电话的声音大了一点。
“嗯。没什麽事就好。”
“我等会给舅妈打个电话就好,让她放心过来。”
隋丛桉挂了电话,低头看程之颂,问:“要不要看视频?不过我醒的时候拉了一遍视频,没录到。”
“为什麽?”程之颂下意识地问,“怎麽会没录到?”
他完全忘了自己的主动靠近,低头看着视频里长达一个多小时一直紧贴着隋丛桉手臂的脑袋,难得沉默了几秒。
“是我的错。”程之颂说,“我忘了,不能靠你太近。”
其实他睡着之前确认过,画面里的构图并不是这样的,自己的脑袋只占据很少的部份,也许是睡着之後的某些坏习惯让他这样。
不过比起什麽时候消失,程之颂现在更关心:“你不睡了?你才睡了两个多小时。”
隋丛桉摇头,“不困。我晚上再睡。”
似乎是有事要忙,程之颂坐在床上看着隋丛桉不断地拨电话。
在他打下一个电话的间隙,程之颂通过上一通电话猜测:“叔叔的身体怎麽样了?”
去年冬天隋丛桉的父亲隋建军不小心在楼梯上摔下,弄伤了腰,住院後全身检查又发现肝脏有问题,家里顶天立地的劳动力下来不地干不了活,更重要的是隋母思虑多,看见老伴住院整天以泪洗面。
隋丛桉那段时间回了安县,一个月後程之颂才重新和他见面,看见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程之颂问他发生了什麽,隋丛桉摇头说没发生什麽事。
等他们一起吃完饭,牵着手在宜大校园的情侣湖散步消食时,隋丛桉突然抱紧他,将脸颊埋在他的颈肩,闷热的气息好像把程之颂的身体也打湿了。
宜大情侣湖很大,绕着成群院楼而建,少有人踏足的区域路灯年久失修,只有淡淡的月光萦绕,把他们交叠的影子变得灰扑扑的,压根无法辨别隋丛桉的情绪与表情,程之颂擡手抱他,问:“你到底怎麽了?”
“刚刚又不说。你现在是什麽意思?”
隋丛桉很轻地吐了口气,和他说:“之颂,我发现我爸妈都老了。”
程之颂说:“那很正常,是人都会老的。”
随後他们中断约会,返回图书馆,程之颂亲自翻看隋丛桉存的片子丶病历,仔细研究过後谨慎表示:“人老後这些病都是很正常的,”
“你为什麽要这麽伤心?”程之颂说,“能养好的病,你应该开心才对。”
他又看着上面的病人年龄,“你要经常带他们去体检,过了五十岁,身体各项机能下降,小毛病很容易引发其他疾病。”
隋丛桉坐在椅子上,仍牵着他的手,没有说话,像在走神,过于可怜的表情让程之颂没忍住往前站了站,隋丛桉的脸颊几乎要贴到他的身体,他伸手碰碰他的脸,“好了,本来就没有什麽事,没什麽好伤心的。”
回忆至此,程之颂突然怀疑自己那天的安慰里或许也用了反驳性的词语,以前觉得很正常的对话,套上某些猜测之後变得别扭。
隋丛桉反应没什麽异常,“腰还是会痛,现在到收成的季节了,干不了多少活。稻子得请人来收。”
程之颂知道隋丛桉从小在安县长大,隋母在果园干活,隋父早期在工地辗转,身体不好之後在家种地养牲畜补贴家用,隋丛桉刚入大学时连轴转地接了很多兼职,後来备考就暂停了一些。
不过除此之外,更多的程之颂也不知道了。
所以他一直听着隋丛桉打电话,称呼从陌生的“六叔”“麦姨”到最後已听过一次的“舅妈”。
舅妈要来宜州找隋丛桉,估计是希望找个地方落脚,程之颂看了看隋丛桉独居的一室一厅,其实很小,如果程之颂搬进来住,也显得有点捉襟见肘,不过这套房子是他们当初一起挑的,虽然是隋丛桉的宿舍,喜好却将就了程之颂。
因为程之颂表示自己作为隋丛桉的男朋友当然要过来留宿。
隋丛桉挂了电话,程之颂问:“她要来这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