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安听着,灼灼目光却落在被雪纺上衣包裹的一件樱粉色bra上,海绵薄软,被骨节分明的长指轻压出痕迹。
而那根手指的主人,似乎全然不觉,撂下话,就双手揣着兜,懒懒散散地从她和菲佣姐姐中间走过,身影没入灯光昏黄的卧室中。
林意安心跳节奏有点乱。
人在无语的时候会莫名笑一下,而她在尴尬的时候,会用力抿紧嘴唇。
菲佣姐姐拿了衣服就走,还顺手把套房的门带上。
她站在原地,吹了几分钟冷气,一个深呼吸後,整理好情绪,这才跟着走进卧室。
江柏温的卧室面积不小,原本摆在中间的KINGSIZE大床向左挪位,腾出右侧的空间,摆了一张新的单人床。
中间相隔一个床头柜的距离。
江柏温躺在床上,准备入睡了。
床头只一盏小灯在照明。
林意安掀开被子,在软硬舒适的床上躺下。
床单被套是真丝材质,触感滑滑凉凉,她能嗅到木质调的洗涤剂香味,跟江柏温身上的气味很像。
夜深人静,只冷气发出很轻很轻的嗡嗡声。
耳边忽然响过一串细碎的布料摩。擦声。
她睁眼,冷不丁对上一双幽邃眼眸。
彼此对视着,约莫五秒钟的静默时间里,彼此各怀心事。
她眨了下眼,唇。瓣微动。
江柏温胸腔起伏了下,忽而又翻过身去,拿宽阔後背对着她。
有亮光照在他一截後颈棘突上,肤色白皙,泛着玉一般的光泽。
她再次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被手机的“叮咚”提示音惊醒。
窗外夜雨潇潇,隔壁那张床的被子掀起一角,人不在卧室。
林意安拿过手机来看,是曾凯发来讯息:
【不要忘记你跟我约了什麽,我没那麽多耐心等你,晚上七点,旺新宾馆,你敢不来试试】
屏幕亮光扫在她脸上,勾勒出深浅不一的光影。
半晌,因久不操作,屏幕暗下来。
林意安动了下微僵的手指,给手机设定免打扰模式,落锁後,掷到床头柜上。
仅有一点的睡意,现在一扫而空。
她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内像有一粒火苗在燎,心烦意乱,口干舌。燥。
唰地掀被子下床,趿拉着家居鞋,想去起居室倒一杯水来喝。
雪柜暖光在她出现的瞬间,“嘭”一声,随闭合的动作而消失。
游离的思绪忽地聚拢,林意安擡头,就着透窗而入的朦胧月光,看到伫立在水吧区的一道高大人影。
“你睡不着?”林意安问他,朝他那边走。
江柏温撩起眼皮看她一眼,食指扣紧铝罐拉环,“咔!”拉环破开,苏打水气泡急速上涌,沙沙声细密。
“这句话,用来问你也成立。”他说。
林意安在他对面站定,中间隔着吧台。
“加冰?”江柏温打开消毒柜门,取出两只玻璃杯。
“加吧。”这麽热的天,这麽燥的她,需要降降温。
他用镊子夹了几块冰,分别丢进两只杯子,冰块与玻璃杯碰撞的声响清脆,他音色略显低哑:
“你有烦心事?”
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林意安很明白。
她没提自己的事,反而说起他:“大概烦不过你。”
“嗯哼?”他挑眉,愿闻其详。
“听说,你在英国读的是男校,现在回了港城,就算很多女仔追你,你也不为所动。现在却突然要你跟个陌生女仔朝夕相处,你应该感觉很不自在吧?”
否则,也不会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江柏温往杯中倒入苏打水,手很稳,声线也稳:
“说得好像,你就习惯跟陌生男仔朝夕相处一样。”
他不蠢,一整晚下来,没错过她所有局促拘谨的小动作和微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