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後悔了,这片一点也不吓人,她以为自己再不济也能展现出点少女的柔弱,可没想到根本没有尖叫的机会,而且扮演鬼的演员大概也是扁头受害者,切侧面镜头的时候,何偲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脑袋,十分亲切,一点不觉得害怕。
任诚晖更是开场没多久就睡着了,何偲颖觉得这片并没无聊到让人昏昏欲睡,单从创意来说甚至可以算得上耳目一新,她中途想找任诚晖讨论剧情,可看到他紧闭的眼睛,她只好作罢。
不过能一起看电影,也算有所进展,何偲颖一扫阴霾。
不想这个夜晚如此结束,何偲颖又问任诚晖要不要去负一层的超市逛逛。
这次任诚晖又说的是时间有点晚了,何偲颖听懂了,立马将他送了回去。
等她回家,时间还没到十一点。
罗赟早回来洗漱完躺在沙发上,也在看电影,又戴回了眼镜。
何偲颖瞄了一眼,发现是玛丽哈伦的电影里她最喜欢的一部,跟着罗赟看了三分钟,何偲颖还是没能忍住,都说秘密说给左耳听,她朝罗赟的左耳说:男主疯了,从头到尾都是他的幻想。
下一秒枕头就砸在了她脸上,从力度看下了狠手。
“何偲颖,恩将仇报你有一套。”罗赟将电影暂停,转过来看着她。
何偲颖摘下脸上的枕头笑道:“怎麽你晚上也在那家店?”
“你说呢,当然是看到你了我才去的。”罗赟没好气道。
“那怎麽不和我打招呼?”
“那种情况,我有什麽出现的必要吗?”
虽然何偲颖还没追到任诚晖,但罗赟已敲响警钟。
当初柯俊给他留下了太深阴影,别人单知道他在走廊上骂柯俊有病,不知道是柯俊扯着他追问了三回是不是喜欢何偲颖,罗赟忍无可忍不耐烦到极点了才骂的人。
可惜当时太年轻,作为一中学子,心中尚有素质二字,战斗力弱了些,导致他的否认被曲解为恼羞成怒,大半个学期都洗刷不掉撬墙角小三的污名,放到现在,他至少要问候柯俊祖宗十八代以证清白。
因为这事儿,罗赟到现在听到撬墙角这词儿还有点PTSD。
这样的事要是再发生一次,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何偲颖了。
罗赟警告何偲颖:“在他的面前别表现得和我太熟。”
何偲颖似懂非懂地点头,心说怪不得罗赟在餐厅里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不过她晚上也就和罗赟说了几句话,应当没什麽问题,再说,谈恋爱要以让渡交友权利为代价,那不谈也罢。
何偲颖窝上了沙发另一边,让罗赟接着放影片,她也跟着重温一下,就算知道结局,这部电影也耐得住琢磨,而且能有人一起讨论剧情,对何偲颖来说比一个人重温来得有意思得多。
罗赟去冰箱里拿了两罐可乐,这回直接打开一罐递给了何偲颖。
两人碰了下杯,开始继续看电影。
结果还没二十分钟电影就到尾声了。
罗赟把头一扭,看着何偲颖说:“你那书我看完了。”
何偲颖很是疑惑:“我什麽书?”
罗赟说:“如何征服英俊少男。”
这书里写的多半是废话,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开篇写含蓄是最大的魅力,男人着迷于楚楚动人,罗赟自己不大能认同,但他不能妄断他人喜好,不过何偲颖现在含蓄也晚了,在体验过她出厂自带的活泼後,她要是突然含蓄,旁人只会以为她中邪了。
书中还罗列了诸如微笑暗示丶增强魅力丶主动联系等方法,可那些或是何偲颖早已具备,或是她已经做过的事,剩下唯一靠谱的只有表露智慧这一项,毕竟光看何偲颖这个人,确实看不出什麽智慧。
“你找机会展示一下你的才能。”
何偲颖干笑:“我哪有才能。”
“怎麽没有,你文章不是写得很好吗?”
本科四年,何偲颖每篇文章随笔都会给罗赟过目。
开学第一课,老师就说专业里不産作家,只盛産批评家,事实确实如此,系里一溜批评家,就连何偲颖也被同化,但她刀刃向外,不忍往自己身上扎,所以每回有新産出,只发给罗赟这个毫无理论支撑的非学院派看。
罗赟擅长损人,却不擅长夸,次次只给出写得很好这类雷同回复,何偲颖从没当真。
她当罗赟的评语是充满友情温情的心理安慰,可她不知道,那些听起来像敷衍的话其实是罗赟真心实感,虽然何偲颖至今在文学路上不仅没显着成就,还被骂得够呛,但罗赟始终认为她才华不俗,总有一天会发光发亮。
就算照亮不了所有人,照亮自己也足够了,没几个人能做到在一直受挫的情况下还坚持自我,撞完南墙还不肯回头,非要撞出一条路来,从这个角度看,何偲颖的坚强和乐观程度令人望尘莫及。
“你真觉得我写得好吗?”
“你没必要看轻自己。”
何偲颖盯着罗赟看,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她忽然抱住了他。
这个季节的衣服其实薄得可以忽略不计,两人抱在一起,其实什麽都能感觉到,更别提何偲颖抱得挺紧。罗赟僵住了,没等他反应过来,何偲颖又已经松开他了。
罗赟手里的可乐撒了点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发什麽疯。”
何偲颖冲罗赟笑。
刚毕业的时候,何偲颖觉得只要自己还有笔杆子在手,世界总有她的一席之地,然而现实比想象更为骨感,她一面骄傲得不肯放弃,一面一次次地受到打击。
有时候她要的真的不多,一句真心的肯定就足够了。
她说:“罗赟,你太有品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