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偲颖傻眼了。
门外,任诚晖站在柯俊房前敲门,後者很快来应门。
见是他,柯俊似乎并无惊讶,只礼貌问道:“请问有什麽事吗?”
看着柯俊脸上的笑,任诚晖忽然觉得这人比罗赟更惹人厌。
他一向不喜欢嬉皮笑脸的人,刚认识何偲颖的时候,她总是笑嘻嘻,在他眼里属于脑子拎不清的典型,如今又来了个典型。
他并不在乎何偲颖和柯俊从前是什麽关系,那都过去了,但他在意何偲颖这位前男友如今的态度。何偲颖说两人都没把过去的事放心上,任诚晖并不茍同,如果没放心上,柯俊根本没必要搬到这里。
既然何偲颖不愿意搬走,那只能让眼前这人搬走了。
任诚晖说:“你房租押金多少,我出双倍,我想麻烦你换个住处。”
“抱歉,我挺喜欢这儿。”
“双倍不够我可以出三倍,如果你还是不愿意,我只好联系房东了。”
柯俊往他身後看了一眼:“何偲颖不在吗?”
任诚晖冷淡道:“找她做什麽?”
柯俊笑着问:“这麽急着让我搬走,是她的意思还是你意思?”
“有区别吗?”任诚晖话里不无嘲讽,“应该没人会想和前男友当邻居。”
“哦,何偲颖和你说了。”柯俊只惊讶了一瞬,便笑道,“如果你接受不了我和何偲颖做邻居,为什麽不劝她搬走?难不成是发现她这人特倔,压根听不进话,认定的事就不轻易改,你拿她没办法,所以只能来劝我搬走是吗?其实你好好和她说,她是会同意的。”
话里话外都是对何偲颖的了解,任诚晖不悦简直要溢出。
“我和她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她挺喜欢你的。”
“她喜欢我更用不着你告诉我。”
“确实不用。”可谁让任诚晖的态度并不让人高兴,柯俊若有所思道,“不过有些人面对一桌佳肴,三分的喜欢能表现出十分的赞不绝口,有些人吃到合口味的菜,心里再多喜欢也只客气地说句不错,你觉得何偲颖是哪一种?”
这番话说完,任诚晖脸色已冷至冰点,他决定结束话题。
“不论她是哪种都与你无关,麻烦你离她远点。”
这一瞬,柯俊几乎要笑出来。
只因这话似曾相识。
多少年前,他也对别人说过。
事实上,当初他并不是存心要找罗赟麻烦,他早知道罗赟,他经常看见何偲颖在学校里向他打招呼,她说过罗赟是她在辅导班的同桌,因此在听说何偲颖和这位罗同学私下关系甚密後,他并没放心上。
他知道何偲颖什麽性子,在他看来,罗赟是受害者,他的表现称得上厌烦她。
但这个想法在某天被扭转了。
那天是周一晨会,校长在主席台上发言,柯俊站在班级队伍的最後,他本是百无聊赖四处张望,可无意间却看到理科班的队伍里,罗赟正皱着眉望着侧前方,不多时,像看见什麽好玩儿的事似的嗤笑起来。他下意识顺着罗赟的目光往前眺,随即看到何偲颖因和身前同学窃窃私语被班主任抓包,正在挨训。
柯俊愣住了,这才对罗赟生出点好奇。
他在走廊上喊住了罗赟,问了三回他是不是喜欢何偲颖。
第一回,罗赟像看神经病似的看他,柯俊被他逗乐了,可没得到答案,他于是又问了一回,这回罗赟干脆没搭理他,转身就走,柯俊把他拉住了。最後一回,他笑着问罗赟:是不是喜欢何偲颖,这问题有这麽难答吗?
走廊上围观的人变多了,连何偲颖也闻讯赶来,认为他误会了罗赟,着急地想将他拉走,罗赟看看何偲颖又看看他,脸色已十分难看,柯俊也知道事态有些失控,出于多方面考虑,被何偲颖拉走前,柯俊真诚地为罗赟献上箴言,劝他离何偲颖远一点。否则吃苦的只会是他自己。
罗赟终于忍无可忍,骂他脑子有病。
尽管挨了骂,但柯俊并没生气,只觉得好笑。
直到最後,罗赟也没回答他的问题,没回答也意味着没否定,而没否认等同于肯定,因此即便罗赟後来彻底与何偲颖划清界线,何偲颖甚至因他误会罗赟而生气,他也始终没认为自己搞错了。
不过他确实没想到事情会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他也想过和罗赟道歉,但罗赟见到他就跟看到脏东西似的一脸厌烦,他没热脸贴冷屁股的癖好,自然便由罗赟去了。
天道有轮回,风水轮流转,没想到时隔多年,轮到他被人质问了。
可他不是罗赟。
任诚晖也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