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凉风吹来,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大片乌云飘在天空,似乎随时要下雨。
“那……那个货车司机抓到了吗?”
“太详细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好像是抓到了。”
“那就好……”虽然表面是这样说着,但她心里知道,这不过是自我安慰而已。就算是司机认罪受到了惩罚,时曜也不会再回来了。
两人循着姜渝给的位置,来到了灵堂前。她能感受到一股更为庄严肃穆的气氛,心情只觉得更加沉重。姜渝就站在门前,她的旁边有一个年轻男人,凌婧宜觉得有些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你怎麽也来了?”远远看见凌婧宜走来,姜渝不觉皱眉。她今天穿了一条黑裙,衬得肤色更白皙。
“我也想来见他最後一面。”
看着她这副模样,姜渝也沉默了一阵,半晌才低声开口,“如果他没有跟你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渝儿,你还是说得太轻了。”姜渝旁边那个年轻男人瞥了凌婧宜一眼,他穿着裁剪得宜的西服,款式布料皆是上乘。男人戴着眼镜,外表看起来斯文有风度,眼神却是轻蔑又傲慢,“就是你害死他的。”
凌婧宜脚步一顿,她闭上眼睛,在用尽全力地压制内心翻涌的情绪。
“你这麽说也太过分了吧?”池子深也听不下去了。
“景哥哥……别说了。”姜渝轻轻拉了拉男子的衣角。
凌婧宜突然想起来这个年轻男人是谁了,就是时曜之前说起的同父异母的哥哥,祁景。
祁景挑了挑嘴角,没有再说话。他转过身揽住了姜渝的肩膀,“走吧,等下还要跟我妈吃饭。”
姜渝回过头看了一眼池子深和凌婧宜,然後又将目光转向灵堂,静静地凝望了几秒钟,最後才随着祁景一起离开。
走近凌婧宜的时候,姜渝低声说了一句,“等下小心点。”
凌婧宜还没反应过来,姜渝就已经走远了。
她回过头,看到姜渝和祁景靠得很近,两人看起来自然又亲密。
“原来是这个人……”看着他们的背影,池子深不由感叹。
“什麽传闻?”
“我也是听同学说的,就是姜渝跟一个富二代订婚了。男方家族据说很有钱。只是没想到竟然是时曜的哥。”
凌婧宜点点头,轻轻应了一声,“我们进去吧。”
她转过头,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灵堂。
灵堂的气氛庄严肃穆,里面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走动。凌婧宜一眼就见到站在一边的郑婕媛,她的眼睛有些发红,看起来憔悴苍老了许多,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女强人气势。郑婕媛正在跟另一个女人说着话。她旁边站的男人或许是她的丈夫,因为男人的眉眼跟时曜有些相似,但他看起来年纪明显比郑婕媛大不少。
郑婕媛转过头,也注意到了凌婧宜。她微微睁大眼睛,眼神下一秒就从惊讶转为了愤怒。
“是你,凌婧宜!你怎麽还敢来?”她怒气冲冲地走到凌婧宜面前,她颤抖着举起手,差点就想打下去,“如果不是你,他怎麽会遇到那种事!”
男人从後面走来,轻轻握住了郑婕媛的手,“别这样,这是小曜的葬礼,很多人看着。”
凌婧宜依稀记起,时曜提起过他爸爸的名字,好像叫时新明。
郑婕媛放下手,但是眼睛却在发红,“当时我就反对你们俩,他偏不听。我让他听话他偏不听!现在好了吧……现在好了吧!”说着说着,她语气哽咽,後面的话已经说不下去了。
想起他们母子俩最後一次通话,依然是在吵架。如果时曜肯听自己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为什麽姜渝都能这麽听家里人的安排,她的儿子就总是不肯听她的?
“叔叔,阿姨……我来这里,是想再见他一面,可以吗?”凌婧宜吸了口气,擡起头看着眼前这对夫妻。
郑婕媛将脸转到一边,没有说话。时新明看着她清亮诚恳的眼眸,沉默地点了点头。
凌婧宜转过身,走向灵堂中间的那一具棺材。池子深站在她身後不远,朝时曜的父母轻轻颔首,也跟着她走了过去。
虽然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见到时曜的那一刻,眼眶还是不住地发酸。
这次再见到他,比在那个苍白冰冷的空间看起来要好一些。他的身边缀满鲜花,他看起来仿佛只是在这片花海中沉睡,苍白的脸颊显得棱角更加分明。
她从包里拿出纸巾,擦拭着眼角不受控制的泪水。
池子深本来很担心凌婧宜会像上次那样站都站不稳,但她这次看起来似乎已经没那麽脆弱了。他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哽咽着开口,“这次就好好地跟他告别吧,你也要向前走了。”
“不,我不要跟他告别。”她擦干了眼泪,侧头看着池子深,被泪水浸染过的双眸更显清澈。她的声音很轻,但带着一种坚决和毋庸置疑,“我会把他带回来的……我要让他回到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