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吧。”谢景骁从副驾驶位绕过来:“你不是很擅长做这种事。”
“有桌子的话我也可以一样做得好。”
怎麽还和谢景骁理论起来了。
李灼意识到自己说话态度的不谨慎,赶紧闭上嘴巴观察谢景骁的反应。
谢景骁还是一副一如既往好像能包容所有错误的关怀的样子笑着看着他:“我来。”
好像被施加了不得不服从的指令一样,李灼把衣服递了过去:“谢景骁,你身边不是应该从小到大都有佣人嘛,为什麽对整理这麽在行。”
李灼虽然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可他的客户里有的是富人。
他知道富人在过怎样的生活。
“我无法接受我的卧室有其他人进去。”
叠好的衣服放在驾驶位,谢景骁十分苛刻的将摆放的位置也和自己的衣服处在同一水平线上,两件衣服整齐并列,好像被水平仪丈量过一样。
这是强迫症嘛?李灼在心里想。
总觉的让谢景骁为自己叠衣服这件事完全无法坦然接受,李灼想等下要额外增加某个项目补偿一下。
“出发吧。”李灼擡手看表:“7点58分,虽然堵车了,路上还算顺利。”然後又擡头看谢景骁:“我带你吃的是消夜档,别担心,招牌菜都有,现在正是火热的时候。”
“可以再给我两分钟吗?”谢景骁微微低着头看着他:“李先生,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把领带取下来。”
谢景骁的体检报告上测量身高结果是196CM,李灼和他并排走在一起时擡头看他总觉得不太适应。
比杨小兔还要高的人他身边并不多见。
他伸手去为谢景骁解领带,过去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手指隔着衬衣领子贴在谢景骁的脖子外侧,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
只是在李灼看来,这样的事类似工作的延伸,现在他做的是未来谢景骁私人助理会做的事。
心中没有太多波澜。
谢景骁是独立性非常高的领袖,他的工作状态里能看得出来对私助的依赖性极少,应该在京市就是这样,生活痕迹是很难在短时间作出改变的。
只是他的私人助理既然要做到替他解领带这一步,按照一般情况来说,应该很多事都不需要谢景骁经手才对。
例如会议之後整理文件夹,排放归置在会议中使用过的纸质资料,这一类工作谢景骁每次都是自己完成。
李灼提议过由他来做整理,毕竟一个会议到另一个会议中间谢景骁几乎只有走出一号会议室,到达二号会议室的短暂空馀时间。
谢景骁使用过的每一份文件夹每次收回复核时所有资料都按照顺序排列,纸张大小用回形针或者长尾夹夹好,右下角都有谢景骁标注的页码。
李灼替他标注过一次,谢景骁在会议现场翻开资料後立刻合上递给李灼让他处理掉然後重新打印一份。
那几天李灼经常围绕着这个场景做噩梦。
实际上当时现场的情况并不紧张,谢景骁只是将那几张纸移到李灼面前,很轻的用手指敲了两下说面,你现在去再打印一份。
当天工作结束後李灼也问过谢景骁自己打印的那份资料有什麽问题,谢景骁指着自己重新标识过的数字页码告诉他:“位置和字体,你无法把握,以後不要做多馀的事。”
尽管并不是在责备李灼,但谢景骁那句以後不要做多馀的事实际上在李灼反复的噩梦之後一直持续影响了他相当一段时间。
这对力求在处理每件公事上都做到完美的李灼来说是难以忍受的。
想到了完全不相关的事,心神分散,手上的工作也停止了。
谢景骁低下头,右手很轻的握上去:“李灼。”很轻的,用低沉的声音喊他的名字。
“对不起,我在想心事。”工作之外,李灼对于谢景骁是完全不一样的态度,就算有没有太和谢景骁心意的地方也不会太往心里去:“我继续帮你。”
实际上谢景骁的手并没有移开,而是以不会阻碍李灼动作的姿势用掌心很轻的贴在他的手背上。
“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仿生人到底会不会梦见电子羊。”李灼擡头看谢景骁,他的笑容很明亮得无懈可击:“好了,领带帮你取下来了。”李灼把领带塞进谢景骁的手心:“收好。”
“你在说菲利普迪克的小说吗?”
李灼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景骁:“你居然会知道。”
“我到也不是不学无术的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灼赶快解释:“我是说我以为你不会看科幻小说,PKD的书不太好读,有点晦涩。”
“你关心的是仿生人还是梦还是电子羊?”
话题朝着出其不意的方向发展,不过李灼并没有想任其流淌:“我都不关心,我其实是在想别的事。”
“不太方便和我说的事。”
李灼看着谢景骁的眼睛,或许是因为年长好几岁,这个男人思虑的触角极其丰富,很难在他面前隐瞒或说谎:“嗯。。工作上的事,不聊这个。。你平时喝啤酒吗?”
谢景骁摇了摇头:“我通常喝威士忌或者鸡尾酒。”
“上流社会的精英生活。”李灼说:“但是那家的啤酒很不错,今晚试一下?”
“你也喝吗?”
“我要开车。”看着谢景骁将领带折叠好放在西装上衣口袋後,李灼遥控关上车门後,指了指谢景骁衬衣的第一颗钮扣:“要解开吗?不带领带还扣着会比较奇怪。”
“嗯。”谢景骁单手解开了扣子,露出一点隐约的锁骨:“这样会好一些。”
“好一些。”李灼笑着说:“至少我们走在一起不会被地産中介误认为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