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婠似有些羞涩,她转过头,本来羞涩面颊却仿佛添了几分冷意。
月亮在她脑後,一旁婢子捧着沈舟送她的花灯。
背後,沈舟情意绵绵的望着她,目光流连着刘婠背影。
但刘婠知道,这是沈舟一贯以来的性子罢了。
有人说男人有心自会殷切,但沈舟这般殷切只是他一贯以来的为人。
只要是他情人,他都有心思这般体贴。
是刘婠也好,窦昭君也好,又或者别的女郎也好,沈舟都会施展这麽些个温柔手段。
她,也没什麽了不起。
而且那日,刘婠已经起心杀沈舟了。
她已经拿捏住赵少康,甚至跟赵少康商议了许久。
彼此间已经约好,就在今晚动手。
赵少康武技不如沈舟,所以今日刘婠哄沈舟多喝了些酒。
她还在酒里面撒了些曼陀罗花粉。
不至于毒死人,却是会让沈舟神志迟缓。
她当然不能自己亲手将沈舟给毒死了,因为这样一来,自己便是首要嫌疑人。
沈舟可以死,她却不能有事。
这些都是刘婠早就盘算好了的。
可那天,刘婠将要踏入侧门时,却回过头,望了望。
也许她不是想望沈舟,而是想看看月亮。
这麽皎洁的月,这麽好的月色。
她目光落在了沈舟面上,沈舟笑了笑,刘婠也不免回敬一个笑容。
这样子看来,两个人的情分好极了。
事实上沈舟死後,从没有人怀疑过刘婠,因为彼此间显得这般的情深意重。
可那时刘婠却并没有心软。
她转过头,心意已决,不欲反悔,她就是要沈舟死。
月光照在她身上,月光那样皎洁,可过了今日,被月光照着的她就不干净了。
那天刘婠很晚才睡,半睡半醒间发了很多梦。
等到早晨醒过来,刘婠浑浑噩噩间,都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一场梦,包括自己买凶杀人。
那时刘婠肺腑间有一点儿後悔,忽而又盼不成功。
赵少康虽被自己激得厉害,可也许他并不敢动手,于是并没有成功。
再之後,刘婠却听到了沈舟死讯。
她带了重孝,在沈舟葬礼上哭得晕死过去。
人人都知晓她伤心之极!
马车上,沈舟案子的卷宗亦搁在薛凝的膝前。
薛凝今日换了身窄袖男装,乌木钗压不住鬓角碎发,俏皮掩住雪白的耳垂,交领里露出了半指宽的榴红绢。
配上一双盈盈杏眼,春日里的薛娘子也显得更有活力。
与她同行的是沈偃,除开卷宗,沈偃还能给薛凝唠嗑些卷宗里没有的东西。
沈舟风流,感情纠葛里的对象很容易成为嫌疑者。
上次说到了刘婠,这次提及的是窦昭君。
刘婠貌美张扬,宛如一朵红玫瑰,窦昭君姿色差了些,却是温婉如水,宛如一朵白玫瑰。
沈偃却说道:“其实最初,窦家是决意让窦昭君选为前太子良娣,虽只侧妃,却也极尊贵。可後来,你自也知晓。圣心难测,这废立之事也是说不准。幸喜当时只是有这麽个意向,并未正式定下来。”
“不过虽未正式定下来,到底有些风声。幸好窦昭君那时年纪小,外出避了几年。如今回到京里後,那些前事已没有人提了。再然後,窦昭君便爱慕上大兄,闹腾厉害。但我反倒觉得,窦氏许是有几分刻意。”
薛凝点头,窦昭君如此,说明窦家对前太子没有眷念之意。
窦昭君这般温柔体贴,也许并不是天生性子贤惠,而是碍于前事,选择有限,也高不了声。
沈偃却忍不住想,自己想到的事,大兄难道想不明白?
沈舟自然应当是明白的,但沈舟并不在乎。无论究竟是什麽缘故,他也得了爱慕者衆多的刘婠,还惹来两个贵女因他而争。
这样对沈舟有什麽不好?刘婠一向很高傲,沈舟也可借此把刘婠压一压。
情场如战场,本就是这般彼此博弈。
沈偃已替薛凝约了人,今日薛凝便要去见窦昭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