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已将刘婠的那个谜给解出来。
勘验完案发现场,收集好现场物证,薛凝再依次填好几人验尸格目。
这麽一折腾,一个下午便过去。
天色渐晚,那暴雨也停歇了,沈偃打起精神,仍要送薛凝回寺。
刘婠死了,可能沈偃并不想立刻闲下来。
薛凝不知说什麽才好,想到自己猜测,琢磨着还是今日见见裴无忌。
还未来得及提,却见一道身影慌慌张张扑过来,却是儒生装扮,接着被几个如狼似虎的玄隐卫士扣压住。
为首者手中铁链如毒蛇吐信,顷刻缠住逃者脖颈,对方喉头青筋暴起,却发不出半声哀鸣。两侧摊贩竹筐倾覆,渍烂的瓜果混着铜钱滚进阴沟,无人敢拾。
那在逃书生被提起,跌跌撞撞,与之间锁拿之人串一道。
薛凝妙目一打量,今日玄隐署抓扣之人还不少。
往来行人皆有惧色,生恐沾上,被玄隐署如狼似虎霸道之气所震慑,也不敢如何言语。
亦有着玄隐卫士骑客自朱雀门疾驰来,蹄声未止,敲锣几记,然後扬声:“酉时三刻封街,犯夜者诛!”
薛凝亦不知发生了什麽事,竟提前宵禁。
她略有些不自在,裴无忌去年秋日还在宁川侯府闲得吃瓜,不过小半年功夫,这新成立的玄隐署就十分气派了。
又或许薛凝接触的玄隐卫士待她素来客气,虽知这些玄隐卫士未必慈善,但亲眼窥见却是另外一回事。
但提前宵禁是大事,绝不会是裴无忌自己使性,宫里必然也是应允的。
只是不知晓发生什麽事,闹腾成这样子。
薛凝耳朵尖,听着些路人议论,只说青天白日,天子脚下,竟有极恶性杀人之事。
这时亦有玄隐卫士凑上前来,本也要驱沈偃一行人,不过因认出沈偃,态度亦是一变。
薛凝扯了沈偃袖子,说要见见裴无忌,沈偃亦点头。
依沈偃看来,薛凝要见裴无忌,定也有要紧理由。
暗红色官服似沉血,披风上一朵白兰。
伴随主人动作,那披风上白兰亦轻轻抖动,与之相和是利刃出鞘时一道白光。
一剑将之斩杀,裴无忌掌中之剑沾染斑斑血污。
薛凝和沈偃赶到时,正见玄隐卫士将尸首拖下去,青石板地面上拖曳出一抹蜿蜒血痕。
薛凝小心脏跳跳,除非战时,裴无忌这样做大有问题。
亦或者此刻已是战时。
一路来时,随之一道的玄隐卫士亦将所发生之事讲了一遍。
那阴陵侯府街外被抛了十数具尸首,皆被割去头颅,血流了一地。而这其中,甚至有阴陵侯义子高彦。
阴陵侯大为悲痛,只说因自己不信这玄学,故竟招至如此报复,乃至于杀他义子。高彦刚为掖庭都尉,前途不可限量。这好端端的,竟这样便死了,阴陵侯自是十分伤怀。
这样的血案发生于天子脚下,是狠狠打脸,更是莫大挑衅。
玄隐署布置了好几个月,如今却也开始收网。
虽是骤然领命,也不算全无准备。
裴无忌合剑入鞘,也未擦剑上之血,今日杀未尽,他亦不必将剑擦拭干净。
他转过身,面上尚有几分戾色未消,却伸手拍拍沈偃肩头:“刘婠死了,也不必太在意。这样的事,轻轻放下便好。”
薛凝想,虽不大会安慰人,也显不出共情力,也算不错了。
至少此时还会留心给私事。
沈偃也略略不自在,低低说道:“我之私事不必提了,我只是未曾想到,高彦已经死了。”
薛凝:“若按寻常案子断,我和沈少卿怕也有嫌疑。”
裴无忌本来避着不看薛凝,如今转头看薛凝两眼,然後说道:“不要说笑了。”
亲疏有别,裴无忌当然觉得可笑,他显然不会觉得薛凝和沈偃会有什麽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