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套,郎青山不厌其烦,忍无可忍的怒吼:“老太尊,我敬你是我祖父辈的,称你一声太尊。可你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郎宗究竟是谁说了算!”
最年长者败下阵来,其余长老更是敢怒不敢言,挥着袖袍气冲冲的各自散了。
阿洛忙给宗主斟茶,说好话安抚他。
郎青山修炼涅槃祈岔气后,被这么一折腾,境界连跌几层,两鬓花白,脸上也多了许多皱纹,双目无神,精神萎靡。
更要命的是,幸灾乐祸的木华年虽迟但到。
郎青山哪有精力和脸面见他啊,立即让阿洛去说自己闭关不见人,结果木华年推开拦路的弟子,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人还未到,响亮的大嗓门已经嚷起来了。
郎青山气的手哆嗦,价值连城的琉璃盏摔个稀碎。
“贤弟重伤,愚兄特来看望,怎么非但避而不见还要往外撵人呀!”木华年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无辜又伤感。
郎青山这个气啊,头发又白了几根。
风水轮流转,当初木宗群龙无首,郎青山可没少落井下石,明里暗里的到处欺负木宗弟子。
当初的木华年有多憋屈,现在就有多痛快!
木华年一脸的神清气爽,让随行的弟子抬了几大箱子过来,里面全是补身体的药材。
他说:“这是愚兄从沧澜秘境里寻出来的。贤弟身体不适,秘境一进一出两手空空,不过没关系,愚兄收获颇丰,尤其是那些止痛镇痛的药材,贤弟若有需求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
郎青山咬牙切齿,一巴掌拍的案上:“姓木的,少在本宗面前耍威风,你也不看看自己有何本事,滚!”
阿洛吓得跪地,瑟瑟发抖。
郎青山发起火来还是挺吓人的,不过这份威严只对受他压迫多年已经根深蒂固的郎宗弟子有用,而木华年看了,只想大笑特笑。
郎青山连滚字都骂了,显然连表面交情都不想持续,木华年索性也敛起虚头巴脑那套,明目张胆的冷嘲热讽:“我是没啥本事,不像郎宗主你,本领高强,尤其擅长杀自己人,一宰一个不吱声。”
“我若是你就下罪己诏,退位让贤。”
“我看令弟就不错啊,叫什么郎、郎关海。”
郎青山一口郁结堵在胸膛,活生生被气得喷出一口血来。
木华年仿佛被碰瓷似的举手投降,猫哭耗子道:“哎呀呀,保重身体啊。”
郎青山咬牙切齿道:“你又好到哪去了,赫赫木宗人才凋零,竟由你这个窝囊废担任宗主。可怜整个木宗都要对他卑躬屈膝,纳贡称臣!”
“至少我现在站着,而你跪着。”木华年毫不在意,乐呵呵的说,“我可以和明晦兰同席而坐,而你只能趴在地上摇尾乞怜,所以差别还是蛮大的。”
郎青山额头青筋暴起,浑身发颤,木华年看在眼里,幸灾乐祸道:“这么快就发作了?快去明宗吧,四方城距离宛陵挺远的,当心疼坏你们宗主。”
阿洛木愣愣的应下。
木华年走出大殿,望着湛蓝的晴空长舒一口气。余光看向身旁的大弟子,问他怎么了。
大弟子:“没事,就是突然想起失踪的木剑陈了。”
木华年嗤笑:“失踪?傻孩子,这世上根本没有无缘无故的失踪。”
失踪就等同于死亡,尤其是木剑陈那样最爱搬弄是非、争权夺势的人。
但凡活着,早就回来木宗了。
大弟子满目惊骇:“是谁杀了木剑陈?难道——”
木华年也猜到过,并且笃定。
若是倒退几年前发生这些事,他压根儿不会想到是明晦兰,可自从亲眼见证这一切的发生,他可以确定肯定,若木剑陈真是栽在明晦兰手里,那实在太正常了。
首先,木剑陈连具尸体都没有,就算有,无凭无据,怎么证明是明晦兰下的杀手?
其次,木剑陈独揽专权,强势跋扈,对他这个堂弟也没好到哪儿去,报仇就算了。况且,整个木宗加起来都不是明晦兰的对手,何必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呢!
从前觉得木华年窝窝囊囊,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带领整个木宗对明晦兰俯首帖耳,更叫野心家们所不齿。
如今再看,识时务者为俊杰。
木华年才是真正懂得明哲保身的聪明人。
“和他作对的,非死即残。”木华年回想木剑陈,再想想眼前郎青山给予的血淋淋的例子,耸了耸肩,“我可是想好好活着!”
*
明晦兰给鬼哭狼嚎的郎青山处理好,对疼到晕厥过去的人说:“郎宗主,好生歇息吧。”
他给郎青山用的都是绝佳的灵药,一些补气固本的仙丹更是毫不吝啬的给他吃,看的钟书这个心疼啊,边喂药边狂掐郎宗主。
明晦兰道:“我当然得养好他,若能助他连跌的境界重返巅峰,那就更好了。”
钟书不懂:“为什么啊小主人?”
对仇敌非但不赶尽杀绝,反而耗心耗财,这不是暴殄天物么。
如果衣非雪在这里,不用细想便能洞悉明晦兰的心思。
涅槃祈的反噬,足以让郎青山此生沦为明晦兰的哈巴狗。
郎青山惜命,才舍不得宁为玉碎。他还眷恋郎宗宗主的宝座,所以想方设法也要保住宗主的位子。
郎青山一日是宗主,相当于整个郎宗都是明晦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