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昭仪微微福了福身子,便自然坐下道:“娘娘还未用冰?嫔妾刚从慈宁宫走一遭,没想到太後娘娘是最怕热的,整座慈宁宫跟冰窖似的。”
不仅如此,还阴森森的,怪不得太後不喜人打扰,从不让她们这些妃嫔尽孝请安,感情是不想她们这些人带活气进去,丽昭仪心中腹诽道。
瑶贵妃道:“夏天慈宁宫自然是最凉爽的地界,但到了冬天那冷气就渗透进了骨头缝里,太後娘娘的老寒腿不就这麽来的?”
丽昭仪撇撇嘴,还不是因为太後冬天都很少烧炭,只有下雪的时候才会烧几天,或许是人老了就会变得奇怪,太後的心思不是她们这种年轻妃嫔能够揣摩的。
她道:“娘娘,今日好生热闹,咱们也是看了两场大戏,嫔妾有些睡不着,这不就来找您叙叙话。”
瑶贵妃喝完最後一口药,用干净的帕子擦了擦嘴角,让随侍的宫人退下後,这才道:“这宫里背主忘恩的宫人还少麽?景采女是个好命的,若不是肚子有了皇嗣,恐怕现下人就在冷宫了。”
丽昭仪赞同地开口:“正是这个理,但她也是受皇上看重,若没有皇上对她的情分,即便怀了皇嗣又如何,哪里就禁足这麽草草了事?”
她这话说得就有些酸了,瑶贵妃淡淡瞥她一眼,有些不悦地开口:“情分?她才伺候皇上多久,哪里来的情分?”
丽昭仪讪讪闭了嘴,她心里一直很清楚,听雨轩常年被皇上遗忘,但听雨轩的主位却是对皇上情根深种,最是听不得皇上对谁有情这般的话。
她道:“娘娘说的是,不过是靠美貌迷惑皇上一时,皇上英明神武,怎可能一直被迷惑?等她生完孩子,还不知道是怎样一副光景呢。”
瑶贵妃重重咳嗽了声,眼神有些恹恹:“妹妹若是想从姐姐这里找安慰,便是找错人了,姐姐既无法预料接下来发生的事,也猜不了皇上对景采女的心思。”
丽昭仪轻叹了声:“娘娘哪里的话?嫔妾只是简单与您话家常罢了,不敢轻易去窥探皇上的心思。只是嫔妾觉得有些奇怪,英答应这胎来得快,去得也快,难道娘娘就不心存疑虑麽?”
这麽简单的局,连丽昭仪都看出来了,瑶贵妃又如何不知?
她冷笑:“用一个货真价实的孩子去陷害一位得宠的妃子,她们也真舍得下血本。”
丽昭仪眨了下眼睛:“货真价实,怕不见得吧。”
瑶贵妃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只盼她们不要露出尾巴,否则事情败露,你猜倒霉的会是谁?”
丽昭仪笑笑:“反正此事与听雨轩无关,咱们只管作壁上观。”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妹妹,现下永寿宫被禁着,英答应又要养身子,皇上身边正是缺个可心人的时候。”
丽昭仪闻言,了然道:“娘娘放心,风水轮流转,该转到咱们听雨轩了。”
瑶贵妃:“那就预先恭祝妹妹,马到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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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珞开啓了安心养胎的日子,外面的风风雨雨她从来不过耳,只是一心平安地将孩子生下来。
这个孩子,她替它铺路,为它殚精竭虑,只有将它健全地生下来,才不会辜负她的辛苦谋划。
如今她怀了孕,宫女们也不敢给她用太多的冰,只是“妃子笑”娇贵,得用冰块冰镇着,否则早就腐坏了。
彩霞小心地拨开荔枝的外壳,估摸着入嘴不怎麽凉了,才递给珠珞道:“主子,尝尝这荔枝,希望您肚子里的小皇子吃了这荔枝,就不折腾您了。”
珠珞笑道:“这是傻话,它才拳头大小,哪里能听懂你的话?”
彩霞:“说些傻气话,博主子一笑罢了。主子近两天被肚子的小皇子闹得厉害,人都憔悴许多,偏生被禁足,皇上也不来看主子。”
提到李璟晔,珠珞脸上愣了瞬。
她没指望李璟晔会主动犯禁来看她,但是他不来,她似乎也高兴不起来。
好歹她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他竟就这麽狠心,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彩霞察觉到她表情变化,连忙补充道:“不过话收回来,皇上最近也没来後宫,没翻别宫娘娘的牌子,听说正为新政的事烦忧,已经跟大臣们吵三天了!”
珠珞用帕子接住吐出的荔枝核,听着彩霞安慰她的话,悠哉地开口道:“他忙他的,咱们乐咱们的。这荔枝味道鲜美,果肉厚实,剩下的你们三拿去吃吧。对了,如今天气热,外面的宫人们也劳作辛苦,让云轻多熬点绿豆汤,加了冰块也让他们解解暑。”
彩霞笑着道:“主子这话先前吩咐过,云轻都记得的,永寿宫的宫人们私下里都很感激主子,您这般好的主子整座皇宫绝找不出第二位!”
珠珞只是以己度人,永寿宫外的人她管不了,宫内的她还是可以做主的。
想到她做宫女的时候,大夏天的就馋那一口冰绿豆汤,可惜她当宫女的时候没能尝到过,现下作妃嫔了,境遇才好起来。
她摸了摸肚子,感慨道:“也是托了这位的福,否则这妃子笑跟冰块,哪能紧供着永寿宫用?”
彩霞:“主子跟肚子里的皇子自然是最有福气的,日後肯定会更有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