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珠珞虽然已经生了个皇子,但毕竟养在皇後膝下,按道理除非皇後身故,这辈子皇子都不会再回到她身边。
依碧珠看,她家主子理应加紧机会,再生一个皇子,稳固地位才是。
且如今珠珞地位不低,位份在婕妤,就算生下皇子,也可以留在身边抚养,为何要好端端地喝避子药呢?
珠珞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但不好跟碧珠明说,便道:“本宫生永承伤了身子,且王太医也吩咐本宫要好好修养段时间,才能继续生出健康的皇子。”
碧珠明白过来,且珠珞身子有损之事不可外扬,否则还不知道要引起什麽风波,便语气认真道:“主子放心,这事奴婢一定给您办得妥妥的。”
“去吧,”珠珞语气有些累了,“本宫独自一人回去。”
碧珠福了福身子,便离开了,且这里离永寿宫也近,想来也不会出什麽事,她这才能放心得离开。
*
珠珞敷衍碧珠的话,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对生産之事害怕了。
只有经历一遭生子之痛,且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人,才只能生産之事多有可怕。
她生下永承,一为自己後半生找个依靠,二是为了攀附皇後,且给皇子争个嫡子的名分。
如今,目的既已达成,她大仇未报,是不会轻易冒险去生第二子的。
珠珞脚步走的慢,快走到永寿宫的门口,看到有道挺拔的身影候在不远处,她定睛一瞧,脚步顿住。
那道身影慢慢转过身来,也瞧见了她。
他们眼神对上,便知对方有话要说。
珠珞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後便往御花园方向走。
这个时间,御花园几乎没有闲人在,他们走到僻静处说话,也不会轻易惊动了人。
站定,珠珞转身,果然看到了他相随的身影。
她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就这几步路的功夫,她掌心的汗已经将帕子打湿。
她咬了下下唇,声音微哑:“章大人一直在等本宫吗?”
他足等她有一个时辰?
再等下去,恐怕宫门就要下钥,他就出不了宫了。
为何要等她?珠珞疑惑。
章潜又克制地上前两步,许是站着等了很久的缘故,他的声音比她的还要沙哑,“小玉儿。”
这三个字,他叫得没有任何迟疑,很笃定。
珠珞装傻般问:“章大人莫不是认错人了,本宫名唤元茵茵,不是你口中的小玉儿。”
“你就是颜如玉。”他加重了语气。
珠珞看着他眼尾泛红的眼睛,反驳的话语就这麽卡住,她不忍心反驳了。
好似她再要开口否认,他就要哭了。
她记得,小时候这位竹马哥哥可是不经逗的,她若装作受伤的样子逗他,他可是会跟着她一起哭的。
之前可能不懂,後来她就知道了,这个世间有“感同身受”一词。
她只要哪里喊疼,他仿佛能感知般替她疼,不仅要替她疼,还要替她十倍百倍的疼。
珠珞轻轻吐出口气:“章哥哥。”
“你怎会变成元茵茵,又怎会进宫,怎会成了皇上的。。。”他语气艰涩地继续吐出两个字,“妃子?”
珠珞就这麽静静地看着他,久别重逢,许是有千言万语在心中,但是真正见了面,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珠珞没说话。
章潜以为自己的话问重了,有些落寞地开口:“抱歉,是我唐突,但我没有唐突你的意思,我只是怜你,你受苦了。”
珠珞一直强忍着,待听到受苦两个字的时候,突然眼泪控制不住地扑簌簌地往下落。
这句你受苦了,她本以为会从母亲口中说出,却不想却是从他嘴里说出。
即便她从未向他抱怨半句,但他还是能够看出来了。
章潜白皙俊美的脸上闪过懊恼,他虽出口成章,却不想一句话就将人惹哭了,他这时只恨自己是个嘴笨的,不会说些花言巧语的话哄人。
他语气急急道:“你。。。你别哭了,是我的错,我不提你的伤心事。”
珠珞这泪啊,一哭就再也止不住,捏着手里的帕子抹起眼角,看章潜还要上前一步的样子,她伸手往前一挡:“你先别过来,让我哭一哭吧。”
她侧过脸,低下头,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後颈。
只是上面有不可言状的红痕。
章潜脸色突然僵住,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了。
他的骨节捏得咯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