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低头。
程谱的拇指微微发抖。
窗外突然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尖锐得像是某种警告。
他猛地锁上屏幕,转头看向护士:“麻烦先安排床位,我……我去筹钱。”
护士撇撇嘴,递给他一份知情同意书:“VIP区要预付80%,签字吧。”
钢笔在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轨迹,比签字区多拖出一道墨痕。
程谱盯着那个丑陋的签名,突然想起周玉柏教他签协议时说过的话。
“笔要这样握,才不容易抖。”
Alpha的手掌覆在他手背上,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稳定得令人心慌。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程谱条件反射般擡头。
却只看到一个陌生的白大褂匆匆走过。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把缴费单对折两次,塞进钱包最里层。
那里还躺着一张周氏医疗的副卡,烫金的荆棘纹章在黑暗中微微反光。
再等等。
再坚持一下。
程谱走向电梯时,没注意到护士站里的窃窃私语:
“真奇怪,周先生明明打过招呼留床位的……”
——
回公寓後,头脑混乱的程谱进了浴室。
热水器发出最後一声哀鸣,彻底停止了工作。
冷水从花洒中喷涌而出,浇在程谱的皮肤上,刺得他浑身发抖。
他站在水流下,手臂上的烫伤被冷水冲得泛白,後颈的腺体却烫得吓人,突突跳动着,像是有什麽东西要撕开皮肤钻出来。
镜子上覆满水雾,程谱伸手抹开一片,看到自己苍白的脸。
眼睛布满血丝,嘴唇干裂,虹膜边缘的银环在昏暗的浴室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这还是他吗?
手机在洗手台上震动,屏幕亮起:
【仁和医院通知:程女士已转入VIP病房,费用已结清】
程谱盯着那条消息,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却迟迟没有点开。
他知道是谁做的。
除了周玉柏,没有人会这样。
一边将他逼到绝境,一边又在他崩溃的边缘恰到好处地施舍一点温柔。
水珠顺着他的睫毛滚落,分不清是冷水还是眼泪。
程谱慢慢滑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双臂环抱住膝盖。
花洒的水声掩盖了他压抑的抽泣,但颤抖的肩膀和攥得发白的指节,却暴露了这个Omega已经站在崩溃的边缘。
他撑不下去了。
——
周玉柏坐在真皮座椅上,面前的十二块显示屏实时传输着公寓的每一个角落。
浴室的画面被放大到中央屏幕。
程谱蜷缩在角落,浑身湿透,肩膀随着抽泣微微耸动。
冷水仍然从花洒中喷出,打在他单薄的背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黎渊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再这样下去,他腺体要出问题了。”
周玉柏没有回答,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他的目光锁定在程谱後颈那块红肿的腺体上,眸色渐深。
他没回答黎渊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为什麽老是要跟着我?”
“你还吃上醋了?你也没给我看啥啊?再说了,我还不是怕你真的把人家弄出个三长两短?”
黎渊气不打一处来,想转身就走,又忍不住停下来道:“你就不怕他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