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熠继续在手机上翻看酒店信息,罗雪辞阻止了封熠的动作,“定什麽酒店呀?我洁癖睡不惯,就去你家睡,熠哥,别告诉我你嫌弃我啊?我现在心灵可脆弱了,稍有不慎就会神经衰弱。”
“我房子里有蟑螂,天花板还会渗水,隔音也不好,隔壁打呼噜的声音,你听的一清二楚。”封熠据实告知。
罗雪辞想起上次在视频里看到过的房子,他倒是忘了这茬。
“没事,你家至少床干净,让我去睡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的床,”罗雪辞坚定摇头,“我接受不了,就去你家。”
“我租的房子在郊区,早上上班要换三趟地铁,通勤时间接近两小时,你早上六点半起得来?”
罗雪辞咬咬牙,“起得来,就去你家。”
封熠怀疑地看着罗雪辞,他猜想罗雪辞这辈子可能都没见过这样的房子,所以才敢张口喊着要去。
去吧,大不了再把人送回来。
这个时间点地铁已经停了,因为要带着罗雪辞,封熠奢侈地打了出租车。
等罗雪辞跟着封熠走过昏暗的小巷,看到街道两旁布满垃圾,臭水沟散发着着阵阵荤腥,眉头深深皱起,额头卷了几道褶皱。
“要不去酒店?”刚才在出租车上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下车就沉默,封熠知道罗雪辞还是不适应。
看封熠转过头,罗雪辞迅速换上笑颜,“不要,你能睡,我就能睡。”
封熠看着罗雪辞笑的僵硬的脸部肌肉,只能带着罗雪辞上楼,狭窄的楼道挤满杂物,能走路的地方不多,到了封熠的房间,封熠打开门口的白炽灯。
罗雪辞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以为是封熠的夸张形容,当一切摆在眼前,罗雪辞的惊愕掩饰不住。
“去酒店?”封熠再次提议。
罗雪辞的表情,他看在眼里,却也不觉得冒犯,每个人的成长环境不一样,如果不是意外,罗雪辞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见到这样的房子。
罗雪辞大踏步进来,“NO,NO,NO,NO,NO。就这儿了。”
封熠关了门,给罗雪辞换了新床单丶被套。
一览无馀的房间,隔壁的呼噜声和放屁声清晰可闻,罗雪辞甚至感觉到自己闻见了屁味,太膈应了。
没在房间里看到卫生间,罗雪辞问道:“熠哥,卫生间在哪儿?”
封熠看了一眼罗雪辞,“在外面,我带你过去。”
出门的时候,封熠将桌上的一包纸巾揣上。
到了卫生间,罗雪辞如预料一般皱起眉头,手甚至不愿意碰门把手,全身写着抗拒。
封熠将纸巾递给罗雪辞,“忍忍吧,用纸巾关门。”
罗雪辞点头,先用纸巾将自己的鼻孔塞上,才进了所谓的卫生间,真的是人生头一遭。
知道洗澡也在这一块,罗雪辞拒绝了晚间洗漱。
罗雪辞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盯着散发着光亮的白织灯,盯得久了,眼睛困的慌。
封熠注意到,将灯关了,打开桌上的小台灯继续学习。
罗雪辞看着封熠,一盏不怎麽亮的小台灯,将封熠的影子映在墙上,放大几倍,倔强的身影。
封熠给他铺的是洗过的床单,很清爽的味道,这是罗雪辞唯一没有嫌弃的地方。
可隔壁的呼噜声震天,很影响罗雪辞的睡眠质量,封熠却正襟危坐在书桌前,一点不受影响,笔尖唰唰,罗雪辞忽然有点鼻酸,他想起当年他高考的样子,心疼自己朋友所处的艰苦环境。
“熠哥,还不睡吗?”
“我中午在店里眯会就行,你要是嫌吵,我去和隔壁的说一声。”
“不用了,没事,我就是想我妈了,不应该和她吵架的。你知道吗?我只有妈妈,我是我妈试管婴儿的孩子,我妈是不是特酷。熠哥,你父母呢?是在老家吗?”
封熠的笔顿了一下,睫毛微颤。
“我是我妈未婚先孕生的孩子,我不知道我爸是谁,也不重要,我妈去世了。”
罗雪辞被封熠的几句话震在当场,他从未想过封熠的身世是这样的。
他只看到封熠身上顽强的生命力,没有看到苦难烙下的印子。
“对不起。”罗雪辞的声音很低。
封熠回头,看见罗雪辞的眼里全是抱歉和後悔,还有水光。
“不用对不起,已经过去好多年了,我都习惯了,你赶紧睡觉,不然明天早上起不来。”
罗雪辞点头,背过身子,眼泪就流了下来,封熠过的太艰难了,他还那麽小,才19岁。
罗雪辞想着要怎麽不着痕迹地帮封熠,胡思乱想着,渐渐扛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封熠坐在书桌前,心绪难宁,将早早藏起来有关江烬川的杂志拿出来,翻看了几本,才平复心情。
明明不在乎的,可提起来还是无法做到平常心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