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心头一酸,他揉了揉眼睛。
【我在难过些什麽呢?】
又想起那个冰冷的出租屋,一时不知道该往去哪儿。
这个世界像个巨大的冰窖,任凭他如何燃烧自己,也暖不热方寸之地,所有曾经点亮过他的,最终都会从指缝中漏走。
到头来还不如从未遇见过。
夏迟浑浑噩噩穿过黑暗,模糊的景物倒退着向後,不知走了多久,脚下一绊,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疼痛迟钝地传来。
擡起头望向前方,朱漆的立柱撞进视线,他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大殿上。
黑夜模糊了视线,竈王爷的表情没有白日里那麽肃穆。
神明不语,只是眼眸低垂,目光穿透他单薄的脊背,照见所有不为人知的黑暗。那些他说不出口的委屈和被抛弃的一生,都好似被看到分明。
快要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积压的委屈顷刻决堤,眼泪噼里啪啦砸下来。
“竈王爷,为什麽?”
“为什麽……要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既生了我,又为什麽要把握丢下?”
他呜咽着。
“我究竟做错了什麽?”
“明明已经用尽了全力……为什麽还是活的像个孤魂野鬼……”
他跪伏在神像前,手指扣进砖缝中的青苔,满面泪痕。
“竈王爷,您大慈大悲,无所不能,能不能可怜可怜我,给我一个家……”
“允。”
空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夏迟肩膀一怔,猛地擡头,胡乱用袖子抹了把脸。
他直直盯着竈王爷,声音发颤:“您……您这是应了?”
供台上的神像依旧沉默,描金的眉眼却没有再看向他。
夏迟意识到不对劲——这老头啥时候这麽爽快,连讨价还价都省了?
且这声“允”回答得干脆又爽快,甚至带着那麽一丝……急不可耐。
正思考着,一阵穿堂风掠过,後颈突然传来沉甸甸的凉,夏迟一摸脖子,指尖触到个圆圆的金属牌,上手一搓,还刻着字。
是个“竈”字。
夏迟触电般跳起来,对着竈王爷叉腰咆哮。
“我是说我想有个家,不是说想跟你一家,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竈王爷不搭理他。
夏迟扯着脖子上的红绳,可那绳子看似纤细却纹丝不动,勒得他脖颈都泛了红。
他挣得面红耳赤。
“竈老头你耍无赖是吧?!”他指着神像跳脚,“什麽守护兽,说得好听!不就是给你看庙的狗吗?”
“谁想天天守着你这个老古板。破庙不通水不通电,连wifi都没有!”
“就为这破地皮,小爷我白白损失了一个亿!一个亿呢!!!你赔我!”
一阵沉寂过後,脚底的青砖“哗啦啦”颤动,像是有什麽东西要破土而出,夏迟吓得赶紧跑,刚走到石阶,风从身後猛得撞来。
夏迟又被抛到空中,这回没人接住他,他四仰八叉摔到院子中央。
“哎哟——”
他狼狈地爬起来,跳得像一只大猩猩。
【老头玩阴的是吧!行,小爷我先撤!】
【回去找把老虎钳子把这破绳给绞咯冲下水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