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南这麽紧迫的用她强大的分析能力研究阿隆索的性格,纯粹是因为——刚才,她拒绝了阿隆索的求爱。
阿隆索看起来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意外,或许在他的头脑里,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被拒绝这个选项。
波伏娃在《第二性》中说,男人善于把女人判定为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正如人们把奴隶和殖民地的土着当做大孩子,“孩子”从小所处的环境毋庸置疑是接受他人赋予的真理。
“为什麽不想成为我的女朋友?”
图南悄悄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面对坐在沙发上的阿隆索,在心里已经准备好一场关于意识形态的激烈辩论了,“前提是你能变成我的男朋友。”
“有什麽区别?”
“区别就是,你成我的男朋友什麽也不会失去,而我成为你的女朋友则相反,他们会将一个有影响有名望的男人——也就是你的价值合并到我的身上。”
哈维。阿隆索的事业摆在这里,未来他只会越来越成功,谈恋爱他们根本不可能平等,现在屈服成为球星的女朋友只会让她变得越发狭隘。
不平等的恋爱丶优越的物质生活能提供给她享受,却会让她的思想越来越狭隘,俗,太俗了。
假设,让一个男孩经历她即将所处的舆论和思想环境:
每天接受球星女友这个身份强加给他的生活方式,证明他生存的必要资源掌握在男朋友丶媒体和爱看球星女友周边报道的球迷手里。
为了配得上“贤惠的球星女友”这个身份,长年累月重复单调机械性的家务劳动,在事业上被男朋友的光环影响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所有社会性劳动都不能带来任何创造性,那麽他会自然而然就变成一个他者。
他者是一种可怕的困境,能够消弭主角的意志,让她沦为一个庸俗的人,庸俗的人生怎麽配得上她重生的意义?
阿隆索是一个很有把握的男人,当他将想法付诸行动时必然会有所估量,他说出这句话不是真的想要得到答案,他已经预先明白了失败的结果。
但他被她坚定的头脑丶强大的心灵和意志所吸引,想要激她继续说下去,“我会补偿你,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给你。”
“你能给我什麽?”
一个主角怎麽能等待着别人给她赋予存在任何价值和存在本身,等着别人给,俗,太俗了!主角也不应该被动地从他人手中获得物料的给养,主角就应该是野心勃勃的去争抢这一切。
“你想要得到什麽?”
“我要自由。”
阿隆索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不公开如何?我不会让狗仔打扰到你的生活。”
图南擡起头,定定地看着阿隆索,“你看,你挡住了光,在你的影子下面我甚至看不到窗户外面的世界。”
阿隆索侧过身,“现在你能看见了。”
“这是你给我的。”图南做了一件让男人非常意外的事,踢掉小板鞋,站到沙发上,窗外的夜景尽数收入眼中。
她张开胳膊,深吸了一口气,几乎带着点挑衅的味道,“这才是我自己得到的。”
“我说的自由,是要自由地控制我的世界,不被禁锢在某个身份内获得可控的成功,我说的自由,能帮助我走出自我的狭小,能让我摆脱世俗的成见,能让我看到山峰之外的最高峰。”
阿隆索不明白她所担忧的境遇——这世界上没有男人不会为了这个女孩而疯狂。
但他能读懂她的野望,尽管野心勃勃放在女人的身上被赋予的不是什麽正面的感情色彩,但是在这一刻,他看到了图南尔。斯兰蒂娜身上有着无法言说的魅力。
这迷人的东西不是来自她让人神魂颠倒的美貌,而是来自灵魂深处,让他感到惊讶又危险,迫使他紧紧凝视着她。
图南骄傲地叉着腰,在攀登巅峰的过程中她不能被封闭在两难的境地中,一旦有恋情曝光,那麽这狡猾的男人权威世界不会给她第三个选项,他们会把她变成一个又自由又奴隶的形象,主角怎麽能成为奴隶?笑话。
她心里无比的兴奋,只是有一点遗憾,这个时候,如果能有一束从天而降的灯光打在身上就更好了,这样主角的最後宣言就会无与伦比的霸气:
“没人会愿意变成谁的影子,我要成为自己人生的主角。”
阿隆索:……他能感觉到,在女孩说完这句话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他觉得很费解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