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麽久,陆隅才缓缓收回了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高大的身影再次笼罩住林澈,带来无形的压迫感。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俯身,捡起了被遗忘在桌子上的静音吹风机。
吹风机冰冷的塑料外壳触碰到林澈下意识蜷缩起来的膝盖,他惊得一颤。
陆隅直起身,将吹风机随意地放在旁边的矮柜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水流声响起,陆隅走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水,仰头一口气灌了下去,喉结剧烈地起伏。冷水似乎稍稍浇熄了一点他体内的火。
转过身时,陆隅接了一杯热水放到林澈的面前,单膝跪在沙发的边缘,高大的身躯正好和蜷缩在沙发上的林澈四目相对。
陆隅喉间的喉结上下滚动,组织了半天的话语却半句都不知道怎麽开口,只能将手中的热水愣愣的递到林澈嘴的跟前。
林澈被陆隅咬得泛着淡粉色水光的唇又添上了新伤,他微微张开,小心翼翼地凑近杯沿。微烫的水流刚浸润唇瓣,一阵尖锐的刺痛便袭来。
“嘶——”
他倒抽一口冷气,身体本能地向後缩了一下,眉头蹙紧,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瞬间蒙上一层委屈的水雾,控诉地瞪向近在咫尺的男人。
陆隅端着水杯的手几不可察地一僵,看着林澈吃痛的表情和吮吸得嫣红微肿的唇,心底刚压下去的躁动混合着浓浓的心疼翻涌上来。
他下意识地放低了杯沿,让水流更缓。
林澈忍着痛就着陆隅的手,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温水。
暖流滑过干涩的喉咙,稍稍缓解了方才缺氧的眩晕,但唇上的刺痛感依旧清晰。
他咽下最後一口水,舔了舔发麻的唇瓣,那细微的动作又牵扯到伤口,让他忍不住又“嘶”了一声。
“疼……”
他终于忍不住,声音带着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娇气,低低地控诉道,“你每次都这样……下次可不可以轻一点?每次都咬得很疼……”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後几乎成了含在嘴里的嘟囔,脸颊却因为说出这样直白的话而再次烧了起来,连带着露在毯子外的耳尖都红透了。
这直白又带着点委屈的控诉的模样,一丝笑意无声无息地染上了陆隅深邃的眼眸。
那笑意很淡,却瞬间驱散了眼底残留的最後一点暴戾和阴霾,只剩下一种近乎宠溺的柔软。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未散尽的沙哑,却比刚才温和了太多,甚至带着点哄人的意味: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指腹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光滑的杯壁,目光胶着在林澈微肿的唇瓣上,
“是我不好,太用力了。”
他顿了顿,看着林澈因为他的承认而微微睁大的眼睛,那笑意更深了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丶危险的占有欲:
“下次……我轻点。”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气息,“轻一点……吻你。”
“轻一点吻你”几个字,被他刻意放缓了语速,低沉而清晰地送入林澈耳中。
裹在毯子里只露出了半张小脸的林澈,已经破罐破摔的下意识擡手一巴掌给陆隅的俊脸送过去了,只是在下一秒就被陆隅一把轻而易举的截获。
陆隅的手轻而易举地圈住了林澈纤细的手腕。
他的手掌宽厚,指节修长有力,几乎完全包裹住了林澈那截从毯子边缘露出的的手腕,形成一种绝对力量差下的禁锢。
陆隅没有用力捏痛他,只是稳稳地握着,他深邃的眼眸里笑意未褪,反而因为这“袭击”而添了几分兴味盎然。
他顺势将林澈的手腕拉到唇边,在後者惊愕瞪大的目光中,低下头,薄唇轻轻印在了那细腻的腕骨内侧。
这是一个不带情欲丶却充满占有意味的吻。
温热的丶柔软的触感落在敏感的脉搏处,带着微微的湿意,如同电流瞬间窜遍林澈的全身。
他浑身一僵,所有的反抗和羞恼在这一吻之下土崩瓦解。
那股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破罐破摔”的勇气,像被戳破的气球,“噗”地一下泄得干干净净。
“唔……”
一声微弱的丶带着点难以置信的呜咽从毯子里闷闷地透出来。
林澈只觉得脸上刚退下去的热度又“轰”地一下烧了起来,比刚才更甚。
他猛地抽回手,但陆隅并没有强留,顺势松开了力道。
这一下,林澈彻底没了脾气,连最後一丝支撑的力气似乎都被那个落在手腕的吻抽走了。
他像只受惊过度的蜗牛,整个人猛地一缩,手臂迅速收回毯子里,然後手脚并用,把自己严严实实地丶从头到脚地裹进了那张厚实的羊毛毯中。
沙发角落瞬间鼓起一个巨大的丶密不透风的白色“茧”。
陆隅看着眼前这个瞬间把自己打包好丶只留下几缕凌乱黑发露在毯子边缘的“茧”,喉间溢出一声低沉又愉悦的轻笑。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露在外面的几缕柔软发丝,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澈澈……”他低唤了一声,声音里的笑意和宠溺几乎要满溢出来。
毯子里的“茧”纹丝不动,甚至连呼吸声都刻意压低了。
拒绝交流,拒绝面对!
陆隅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他没有再试图去掀开那层“壁垒”,只是静静地单膝跪在沙发边,目光近乎贪婪地描摹着那个将自己藏起来的轮廓,眼底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温柔轻而易举压了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