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站起身,居高临下,像在看一团肮脏的垃圾。他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消毒湿巾,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刚才碰过林漾的手指,每一个指缝都不放过。
“收起你那副可怜相,林漾。”林澈将用过的湿巾精准地丢进旁边的医疗废物桶,“你的眼泪,你的血,只会让我觉得恶心。滚远点,别再来碍我的眼,也别指望我会对你这种人渣,施舍半分所谓的同情。”
“死了这条心吧。”
就在林澈即将彻底消失在走廊转角的那一刻,趴伏在地上的林漾猛地擡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最後一丝僞装的可怜彻底褪去,只剩下破罐破摔的疯狂和孤注一掷的怨毒。
“林澈!”他嘶哑地吼出声,声音像砂纸摩擦,带着不顾一切的狠劲,“你就那麽相信陆隅?!你不好奇……那天晚上,我发给他的照片是什麽吗?!”
林澈的脚步,蓦地钉在了原地。
走廊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死寂得可怕。林曜和旁边几个没来得及走的同事都屏住了呼吸,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这突然的转折意味着什麽。
林漾挣扎着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撑起上半身,嘴角咧开一个扭曲又得意的笑,血丝混着唾液淌下来,看起来格外瘆人。
他死死盯着林澈瞬间僵硬的背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能刺伤对方的毒刺。
“你说……陆隅那样的人,看到那些照片……”林漾的声音压低,充满了恶意的蛊惑。
林澈没有回头,但垂在身侧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捏得死白,微微颤抖着。
这种疯狗他并不想计较。
林漾见他没有立刻反驳,眼中的疯狂更甚,他几乎是带着一种报复的快感,喘息着继续道:“哈哈……他是不是从来没问过你?也对,陆隅多骄傲的人啊,怎麽会问呢?他只会自己憋着,然後……在心里给你判死刑!”
“对了——我亲爱的哥哥,你们这些同事还不知道你们之间的虚僞的甜蜜都是僞装的吧?”
林漾的视线扫过越来越多来看热闹的人群,捕捉到了这死寂中弥漫的惊疑,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他挣扎着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撑起身体,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仰着头,脸上是彻底撕破脸皮後的疯狂快意。
林漾无视林澈紧绷到极限的肩膀和那死死攥紧丶指节发白的拳头,用尽力气,将那个足以引爆整个医院的“炸弹”,狠狠砸向所有人:
“你们都被他骗了!你们以为他林澈和陆隅是什麽神仙眷侣?狗屁!他们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交易!协议结婚!白纸黑字签了合同的!三年一到,自动离婚!各走各路!哈哈哈……什麽恩爱,什麽甜蜜,都是演给你们这群傻子看的!”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凿进林澈的耳膜。
林澈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巨大的屈辱感和被当衆剥光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协议结婚是他和陆隅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相爱以後谁也没有提起。
如今,却被林漾以最不堪的方式,在衆目睽睽之下撕得粉碎!
林漾看着林澈沉默却濒临崩溃的背影,看着同事们脸上精彩纷呈的怀疑和惊诧,一种扭曲的报复快感涌遍全身,压过了身体的剧痛。
他继续嘶哑地煽风点火,声音带着残忍的笑意:“怎麽?不敢反驳了?我的好哥哥?哦,对了,还有那个小野种陆予安……连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呃——!”
林澈的手如同铁钳,死死掐着林漾的脖子,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後背重重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林漾双脚离地,徒劳地蹬踹着,喉咙被掐得咯咯作响,眼珠因为窒息和惊恐而暴突出来,布满血丝,死死瞪着眼前如同修罗般的林澈。
“你敢……再说安安……一个字……”林澈的声音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我他妈今天就让你……永远闭嘴!”
林漾拼命挣扎,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去掰林澈铁钳般的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丶绝望的吸气声,脸色迅速由惨白转为骇人的青紫。
“林澈!放手!!”林曜第一个反应过来,猛的冲上去抱住林澈的胳膊,“你冷静点!会出人命的!”
“咳!咳咳咳——!”林漾像一摊烂泥般滑落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地呛咳干呕,劫後馀生的恐惧让他浑身都在筛糠般发抖。
差一点就让林漾得逞,林澈嗤笑一声,“别死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