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疼痛令桓九凌条件反射地避开头,蓦地,来回抚顺的五指收紧,摁住了一小截脆弱易折的脊骨。
赵庸面上仍是笑着的,可桓九凌读出了浓浓的威胁,于是把退开的脑袋又主动放回原位,赵庸满意了,眼底的笑意染上几分真切。
浴室中半点声音都没了,只剩下时不时的水声,以及桓九凌强忍额头疼痛的抽气声,断断续续。
终于赵庸像是撸猫撸舒坦了般,停下了手底动作,捞起桓九凌飘在水里的墨发,笑道:“刚才便觉得你这头发不错。下次若想刺杀我,记得把这些都绞掉。”
桓九凌一脸疲惫地看着他捞起自己的头发,下一秒听到这话,顿时脊背发毛。
原来被发现是因为这个!
赵庸说完,作势要走,桓九凌忙叫住他:“公公,我爹娘怎麽样了?”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绝对不能让它溜走。
赵庸回眸,像是刚从记忆里搜寻到般,低“啊”了声。
“你爹娘跟刺杀我的人有勾结,如今在淮宁府牢中关着。”
“不可能的!”桓九凌矢口否认,坚决道,“爹娘绝不会跟刺杀公公的人一势,一定是弄错了!”
赵庸也不着急走了,回过身,迫近桓九凌:“桓小郎君大费周章,便是为了此事?”
桓九凌骇然跌退,然赵庸步步紧逼,他很快退至玉壁上,後脊一凉,退无可退。
颤声说:“爹娘于我是极重要的人,我绝不可能坐视不理。凡是要讲证据,公公不可随意冤枉好人。”
他明明怕得要死,却依然坚持己见,这不肯服软的架势令赵庸想起了一个人。
身在宫中,但尚未体会人心险恶的自己。
摇头嗤笑一声,他很快退开,从池中抽身,水声晃荡之际,赵庸的声音虚虚实实传来。
“小郎君情切,我自是不会辜负。”
桓九凌一阵头晕,不明白他这没头没尾的话是在说什麽。
谁对他情切了?
他往前追出两步,水波荡漾,声声清脆:“那我爹娘—”
已经站上白玉壁的赵庸蓦然回身,上半身前倾,修长指尖挑起桓九凌迫切追望而扬高的下巴。
滴滴答答的水声在两人间蔓延,雾气弥散,桓九凌潮色的面愈发艳丽,眸梢一尾姝色,宛若朵含苞欲放的花。
桓九凌见他驻足,以为他会再说些什麽。谁知赵庸只是用指节顺着他下巴来回勾了一勾,接着便起身离开了。
他迷惘僵在原地,下颌处的触感犹存,桓九凌慢吞吞擡起指尖碰上那处,後知後觉这画面莫名的熟悉。
他撸三文鱼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
桓九凌一身湿衣自然不能出门,二月底的天,他现在要是出去绝对会被冻成冰棍。
好在没一会儿,有人前来叩门,送来身干净清爽的新衣。
桓九凌迅速穿好出门,死太监已经不见人影了,而死太监身边的近侍站在外面,似乎是在等他。
元清见他果真从里面走出,没控制住表情,满满的惊骇从眼眶中溢出来。
这小郎君胆子也太大了些。
“那个,我先回了啊。”
元清回过神,立刻追上去:“等等。”
桓九凌眼神迷茫:“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