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给了王晨阳一拐枣,咧开一口白牙打哈哈,“哈哈哈,哪能啊,您就是我们的老班长,都是共和国卫士,哪有什么看不起的说法。”
马德福得空,递了两根烟给他们,二人未接,连连摆手表示不抽烟。
他嘿嘿一笑,也不强求,一根夹耳朵上,起手点燃另外一根。
吧嗒吧嗒,吞云吐雾间,马德福闲聊一二,“以前那边东面驻扎着一个部队,飞虎团,它们团部的山墙上画着个张嘴大吼的老虎头,可威风了。我们打完仗没多久,飞虎团就移防了,那以后,贺兰山一带空了好几十年,老营房全废了。没想到部队又转回来驻扎。你们营区的房子,我还帮忙铺了管线呢,上个月才完工,没想到这么快就住进去了。”
李响捧他一句,“大爷,您会的可真多,又会开车,又会铺管线。”
马德福笑眯眯地回他,“那可不,等你退伍了,可能会的比我还多一些。”
一句话把两个兵噎得够呛,言下之意,他们退伍以后混得不好,四处打工。
好嘛,大爷睚眦必报,老阴阳家。
“大爷,您别担心了,我外国语大学毕业,家里开酒楼,”李响指着隔壁王晨阳,说:“他手里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呢,我们两年义务兵回去,都不缺工作。”
马德福不接招,转话题,“小同志,你们打哪里移防过来?”
“我们从西京来,前天刚到。”
“哦,那你们遭老罪了,西京可是好地方,大城市,什么都方便,贺兰山比不得哦,边远艰苦地区,吃个面条,一口风来一口沙。”马德福边说边摇头,一副深为他们惋惜的模样。
西京充其量不过是西北腹地三线城市罢了,但是在乡下大爷眼里,妥妥一线大城市。
两个沿海一线城市兵也不纠正马德福的说法,听着便是了,跟老汽车兵聊不到一块,哪怕他退伍好多年。
李响又道了声谢,拉住王晨阳,拔腿要走,耳畔忽而飘来女孩的声音。
“你们是在武装越野,对吧?”
李响下意识回答,“对啊。”
一段恶魔低语飘来,熏得两人脑子直接晕了。
“假如发生战争,你们的战友和上级正在等待援兵,现在有辆车经过,你们是选择搭车,在群众的帮助下急行军,快速到达指定地点参加战斗;还是选择在路上磨磨蹭蹭,步行到达指定地点,等待你们的是已经牺牲的战友和凶狠的敌人?”冯小晴问道。
二人对视一眼,放弃挣扎,果断把装具和95-1橡胶训练枪,连同自己,统统扔上车斗。
马德福对冯小晴竖起大拇指。
冯小晴也不含糊,对马大爷抱拳一笑。
开上水泥路,农用三轮车反而放缓了车速,一路小风吹着格外舒坦,像是有意给两个兵恢复休息的时间。
对面女孩是那种在学校遇见,都不敢打招呼的类型,李响鼓起勇气攀谈,但仍旧没好意思正眼看人,“你好,你到3营找谁啊?”
王晨阳也很热心,“对啊,说下名字,看认不认识,我们可以帮你带路。”
“我来看我哥。”冯小晴抿嘴一笑,没有继续往下说。
悄无声息把大包小包挪到脚下夹紧,然后,她拍了拍前车栏杆,“马大爷,直走不太好,说不定前路有人蹲点呢。”
“哈哈哈,你这丫头倒是懂咧。”
马德福哈哈大笑,车头左拐,开下水泥路,直奔一条车辙纵横的泥土路去了,看到泥坑,直接油门到底。
两个兵拒绝的话来不及说出口,身子就在颠簸当中,半飞腾空。
要不是他们眼疾手快抓住栏杆,一准甩下车,坐在地上,看着车尾气哭。
就说嘛,跟汽车兵没什么好聊。
王晨阳飙哭音,缩在车斗里,双手攥紧栏杆,“大爷,没事的,我们回去大路吧。”
李响绝望地揪着栏杆边的麻绳,浪得像舰艇上的海军,“回去吧,训练不掐表。”
马德福的吼声比风还大,“你们新兵蛋子吧?训练哪有不掐表的?别信,等你们回去晚了,少说加餐一个3公里……”
话音未落,头顶上方传来一道低频撕裂声,马德福来了句含妈量极高的国粹,车子急转弯来了个漂移,炮弹在刚驶过的地方落下,炸起的黄泥有三尺高。
碎黄泥哗啦啦雨点般落下,淋了冯小晴四人一身。
冯小晴脸煞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她可不知道炮连的炮还能打错地方。
“哪个碎怂打的炮?标靶参数都能报错,敢不敢再猛点?!”
马德福一边骂,一边加速,按他的经验,这是连发炮,后面还会跟着两发。
果不其然,两道短暂的低频撕裂声过后,两发速射炮弹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