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的刹那,简然原本惺忪的困意瞬间消散,整个人彻底清醒。林深眼尾带着晨起的微醺笑意,没等他反应,便伸手轻轻勾住简然的手腕,稍稍用力一带,让他整个人跌进自己怀里。
简然猝不及防,胸膛重重贴上林深温热的躯体,耳畔是对方沉稳又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好似敲在他心尖,惹得自己的心跳也不受控地加速紊乱,连耳尖都悄悄泛起热意。
林深低头,亲昵地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动作自然又缱绻。一只手稳稳扶住简然的腰,似是怕他站不稳,另一只手随意擡起,指尖轻拂过门把,“咔嗒”一声帮他把敞开的门关上。
等简然从这一连串亲昵举动里回过神,林深温热的唇已然贴上他的,带着清晨独有的清浅气息,辗转厮磨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怎麽了?今天怎麽这麽早。”简然微微喘着气,眼神里还带着未散的错愕与悸动,仰头望着林深问道。
林深望着他泛红的眼尾,唇角笑意更深,嗓音染着晨起的低哑:“来找我男朋友,为什麽不能这麽早?”话语里的缱绻与直白,瞬间让简然心跳漏了半拍,耳尖的热意更是蔓延至脸颊。
简然轻咳一声,擡手拽住林深的手腕,急急开口:“走吧!快迟到了。”说着便拉着他的手,脚步匆匆往门外迈去,却没注意到,自己发烫的耳尖,和林深落在他发顶,满是宠溺的目光。晨间的风掠过两人相握的手,将这份青涩又炽热的爱意,悄悄捎向远方。
两人刚走到教学楼楼下,就看见浅夏和许星禾趴在教室後窗台上,脑袋凑成一团,不知道在看什麽。简然下意识往林深身边靠了靠,手指悄悄从他掌心抽出来,揣进校服口袋里,指尖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
“他俩又在看什麽热闹?”简然扯了扯林深的袖子,声音里带着点刻意的自然。林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浅夏正指着教室里的黑板报笑,许星禾弯腰从窗台上拿起个橘子,剥了一半递过去,动作熟稔得像每天都在做。
“估计在说昨天的数学作业。”林深淡淡应着,脚步却放慢了些,等简然跟上来时,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的,像在说“别紧张”。
刚走到後门,浅夏就转过身,嘴里还嚼着橘子瓣:“你们俩可算来了,刚说要去小卖部买可乐,要不要带?”许星禾把剩下的橘子塞进简然手里:“刚在食堂门口摘的,阿姨说随便拿。”
简然接住橘子,指尖触到微凉的果皮,想起上周和林深在操场角落偷偷牵手时,也是这样的温度。他擡头时,正撞见浅夏盯着他和林深,忽然笑了:“你俩今天怎麽离这麽近?怕被风吹跑啊?”
简然心里咯噔一下,刚想找借口,林深已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自然得像平时:“他早上说冷,让我走慢点挡挡风。”说着往旁边挪了半步,刚好把简然护在教学楼的阴影里。
许星禾没多想,掏出手机晃了晃:“快上课了,赶紧进去吧,老班刚才从办公室出来了。”浅夏把橘子核吐在手心里,拽着简然往座位跑:“走走走,昨天借你的笔记还没看完呢!”
简然被她拉着往前冲,回头时看见林深跟在後面,手里还拿着他刚才没来得及揣好的橘子,阳光落在他脸上,眼神里藏着点只有两人能看懂的笑意。
四人各自回到座位,晨读铃刚响,简然翻开课本,周围是同学们的读书声,浅夏用笔戳他的後背问问题,许星禾在前面传纸条问中午去不去打球。
午後的阳光顺着楼梯扶手爬上来,在第六层的走廊投下斑驳的光影。简然跟在林深身後,手里捏着刚从办公室领的竞赛报名表,指尖有点发烫——刚才班主任说“你俩一组肯定稳”时,林深转头看他的眼神,比窗外的阳光还亮。
“就是这间吧。”林深停在挂着“竞赛备赛室”牌子的门前,推开门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简然额前的碎发飘起来。教室里空无一人,堆在讲台旁的试卷还带着油墨味,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割出一道道亮纹。
林深弯腰翻找试卷时,衬衫後领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肤。简然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早上在走廊里,他悄悄捏自己手心的温度,心跳莫名乱了节拍。
“找到了。”林深直起身,手里抱着一摞试卷,转身时撞进简然亮晶晶的目光里,愣了愣,“怎麽了?”
简然没说话,踮起脚尖凑过去,飞快地在他唇角啄了一下。像羽毛扫过湖面,轻得几乎没痕迹,却让两人都僵住了。空气里只剩窗外的蝉鸣,简然刚想後退,林深已经伸手扣住他的後颈,加深了这个吻。试卷“哗啦”一声散在地上,没人去捡——林深的呼吸带着薄荷糖的清冽,混着少年人独有的温热,让简然晕乎乎地攀住他的肩膀,连睫毛都在发颤。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两人猛地分开,额头抵着额头,呼吸都还乱着。简然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桃子,刚想说“快捡试卷”,就听见门外传来极轻的抽气声。
他转头看去,三班的于念站在门口,手里也捏着张报名表,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议的事。她和简然从小一起长大,刚才在楼下还笑着说“一起加油”,此刻脸上的血色却一点点褪尽,嘴唇哆嗦着,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简然的心脏骤然缩紧,刚要开口,于念已经猛地转身,攥着报名表的手指关节泛白,肩膀一抽一抽地往楼梯口跑。阳光照在她背影上,能看见她擡手抹眼睛的动作,轻得像一片被风吹落的叶子。
“她……”简然的声音发紧,想去追,却被林深拉住。林深的脸色也沉了沉,目光落在空荡荡的门口,沉默几秒後,低声说:“先别去。”
地上的试卷还散着,油墨味混着空气中未散的暧昧气息,显得格外突兀。简然看着楼梯口的方向,想起于念刚才眼里的不可置信,还有那无声滑落的眼泪,忽然觉得喉咙发堵。
林深弯腰捡起试卷,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声音放轻了些:“没事的。”
可简然知道,有什麽东西,从于念转身跑开的那一刻起,悄悄变了。走廊里的蝉鸣还在继续,却像被蒙上了一层灰,闷闷地敲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