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傻得可爱。你对他施舍一点点好意,他就能立刻把心掏给你。”其中一个同事说道。
这样的人为什麽突然偷走了庄情的袖扣?死者生前没有吸毒史,如果确实是自杀,致其死亡的毒品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在他背後的人和那场手术的资助者又有没有关系呢?
关雎下意识地在纸上写下了倪子诚的名字,回过神来後又重重地涂划掉了。
做警察查案最怕想当然。
他们是要讲证据的。没有证据,哪怕推敲出来的故事,起因和动机再合乎逻辑,再有说服力,也无法定罪。
庄情摆明在引导他往倪子诚的身上查。这人的意思就是上级的意思。可目前这些线索纷乱地堆积在一起,都只是“可以”与倪子诚,却没有一定的,确凿的关键证据。
时间一点点流逝,手头这包烟已经抽完了。
关雎仰头叹了口浊气,将桌上的东西一点点收拾好,准备回家。
合上档案夹时,他的目光在死者的名字上扫过。
很唏嘘的一点是,排查时关雎问过这麽多人,他们对死者各有各的代称,却没有一个知道死者的真实姓名叫江年。
这个简单的名字像是早早地被埋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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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出警局大楼便刮起一阵风。
夜风如幽灵般吹过长街,吹散了围绕在关雎身边的烟味和沉重。他脑子突然清醒了一秒,然後仿佛是灵光乍现般想到了什麽。
或许是他会错意了?
上面让他好好调查,或者说庄情让他好好调查,不是非要把罪名钉死在倪子诚身上。
那人可能……只是需要警察盯紧倪子诚,甚至盯着整个倪家。
毕竟,一个名字都很难被记住的人是怎麽死的,连普通人都不会关心太多,更何况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
就在这时,走到路边的关雎看见街对面的路灯下停着一台劳斯莱斯银刺。
老爷车复古的车身设计透出一股上世纪的奢华,在四下无人的长街上格外引人注目。关雎猛地停下脚步。下一秒,有人从驾驶座的位置上下来,弯腰拉开了後座的车门。
人影出现在地上圆形的灯光投射里,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关sir。”倪子义语气冷淡地同他打了个招呼,嘴角却挂着一丝笑意。
可惜这丝笑意没有让这人变得多友善。
一瞬间,关雎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猛地收紧,捏住手机,手指悄悄地摸到了紧急呼叫的按钮上。
“不必紧张,关sir,”倪子义似乎察觉到他情绪上的变化,解释道,“我只是想跟你聊一聊。”
“……聊什麽?”
“我弟弟不太懂事,”倪子义看着关雎,语气无奈地开口,模样仿佛是为家里操碎心的大哥,“我觉得关sir现在应该也挺难做的,所以特意来同你商量一下,看看怎麽才能把事情解决。”
关雎一言不发。
“这麽晚,阿sir怎麽回去?我带你一程吧。”
“多谢倪生好意,不过我不太方便。”关雎开口拒绝。
倪子义意外的好说话,也没有强求,站在那儿说:“是吗?那我们就这麽简单聊两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