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陈憧确实是嫉妒庄情的,他想,只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嫉妒。
不过,他想不通陈憧对梁嘉荣的感情到底从何而来。毕竟他们两个的人生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应该毫无交集才对。
短暂的寂静中,倪子义饶有兴致地盯着陈憧的脸,观察着这人的反应。
被揭穿心思的陈憧看上去没有半点慌张,只见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盒,抽了一根叼在嘴里点燃。
烟气在昏暗的茶餐厅里袅袅升起。
倪子义挑挑眉,心想,连抽烟都学会了,别是跟着梁嘉荣学的。
“所以你找我做什麽?”陈憧问。
倪子义没有追究陈憧岔开话题的举动,他收敛起脸上那抹笑容,说:“少去煽动倪子诚。”
陈憧扭头看着那半扇窗外湿漉漉的雨景,以及偶尔匆忙闪过的行人的双腿,不置可否地说:“他还用煽动吗?你到底是真的在担心亲弟弟,还是只是在担心他惹的麻烦连累你?”
但凡和倪子诚走得近点的人都能看出,这人的性格非常扭曲。倪子诚的人生有且只有一个参照物,那就是亲哥倪子义。
如果能做到倪子义做不到的,就代表比他更强,如果能把倪子义的东西抢过来,无论那东西本身有没有价值和意义,倪子诚都能获得极大的满足感。
这人像是一头只懂得咬住眼前那块肉的野兽,追求的是最简单明了的愉悦,想不明白隐藏在表象背後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陈憧,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在同一条船上。”倪子义一边说着,一边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人。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没把和陈憧之间的关系当成是平等的合作关系。在倪子义看来,是陈憧先有求于他,而他给了这个私生子一个上台面的机会。
但看看现在呢?倪子义心想,还真当自己麻雀变凤凰了。
从前陈憧身上那些一看就穿了很多年,都已经洗得褪色的衣服早已不知所踪,全部变成了昂贵的西装,而这人身上还多了一种体会过权力的美妙後自然滋生的傲慢。
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两人之间的气氛因为这阵格外漫长的沉默而变得微妙的僵硬。
许久後,陈憧终于开口,问:“倪子诚现在在哪?”
“在家闭门思过。”
自打挨了一枪之後,倪子诚就不得不呆在家里养伤,倪子义借着关心的名义派了几个人去看护他,约等于一种变相的软禁。
倪子义眯起眼睛,看上去对于陈憧的问题不是很意外:“找他有事?”
“他有东西还没给我。”陈憧说。
“什麽东西?”倪子义追问,“你不说明白,我万一拿错了就不好了。”
“只是一个硬盘而已。”陈憧不咸不淡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