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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第1页）

核爆引发的地震同样吓坏了地底安全区正在熟睡的人们。大地猛烈的晃动直接导致大部分防核建筑破损开裂，地下积水不断从开裂的墙缝向外冒，部分老旧的大型空间和甬道禁受不住水流的压强而相继坍塌，坍塌造成的连锁反应导致更多空间和甬道的坍塌。

当零拽着索尔赶到安全区入口时，各安全区正在组织内部成员朝唯一的地面入口进行有序撤离。里面的空间虽受损严重，地表有随时下陷的风险，但幸运的是各安全区经过加固，扛住了大地猛烈的晃动，除了部分人在撤退途中受轻伤外，暂时没有人员死亡的噩耗。

抵达现场的零顺理成章地接管了指挥撤离的重担，在现场担任起应急总指挥。他立刻要求非战斗人员轻装有序撤离的同时，命令随后赶至的拓荒队在安全区入口周围一公里内建立临时防御网，以应对任何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

索尔在撤离的队伍中找到了惊魂未定的梅丽，两人本打算和队伍一并撤离，但担任总指挥的零岂会轻易放过这两名得力下属。两人被迫留在零的身边，协助他远程指挥一只由战争型机器人组成的开路小队，开辟一条通向地底深处的安全路线。这条路线的作用不仅是为了稍后让智能机器人下抵地下运走重要物资和仪器设备，零铁定了心，他定要揪出那个胆大包天，胆敢在自己眼皮底下引爆核弹的狂徒。只要他还在地底侥幸未死的话。

几小时后，距离爆炸中心最近的部分地表建筑出现倾斜下陷，随着轰隆几声巨响，几处建筑应声倒地。轰鸣震天动地，激起一阵挥之不去的漫天尘埃，这是核爆后造成的地表最严重的建筑倒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更严重的损失。

通向地底的安全临时通道已被清理出来了，工程机器人正在对安全通道做加固工作。正在地底搜寻的战争型机器人回传的信息表明，地底建筑仍在不断坍塌受损，越靠近爆炸中心的建筑受损严重。眼下进入地底寻找引发核爆的罪魁祸首遗留的证据尚危险十足。零虽早已急不可耐地想下抵地底去，但他不得不一再忍耐。他考虑再三，决定等到明天一早再行动。届时不论安全通道加固工作是否完成，他都要亲自下去一趟。

长夜漫漫，索尔枕着硬邦邦的行军床无心睡眠，周围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他轻轻坐起身，蹑手蹑脚地来到屋外。在他身前身后伫立着无数亮黄色的卵形安全小屋，每间安全小屋内正熟睡着五到八人，他们有忙碌了一天，正在熟睡的拓荒队队员，也有留在现场协助抢救安全区内剩下的价值不菲的物资和仪器设备的研究员。

空气中不时传来阵阵附近建筑断裂倒塌的脆响，索尔一路向前，离开营区，径直攀上不远处一座倒塌了一半的建筑的天台，他站在天台边缘极目远眺。

城区内居住的居民都已在白天有序撤离，整座城市漆黑一片。假如不是那近郊密密麻麻的灯火点亮了城市的轮廓，这座沐浴在漫天星辰之下的城市必将像一座孤寂的，没有任何生机的死城。头顶的星空与远处的灯火交相呼应，被冉冉升起的无形雾霭联系在一起。如此景致不禁令人流连，索尔径直沿着天台边缘来到最前端，他席地坐下，眺望着这难得一见的奇观。

不知何时，一道狭长的影子出现在索尔的身侧，他没回头，来人的脚步声细不可查，这样悄无声息地靠近自己的人也只有零能做到。

“部长大人！”索尔拍了拍身边冰凉的地面，对着身后喊道，“请一起坐下来，欣赏下这奇妙的景色吧！”

那黑影迟疑了片刻，大步向前，在索尔身边站定。

“年轻人火力旺，经得住凉，我老了，受不起这地板的冰凉劲儿。”零扶着索尔的肩膀，好让自己单腿蹲下来，他一只手环住索尔的肩膀，另一只手向前方伸去，手指开合，似要抓住空气中那微弱的光。那光来自天上的月亮。

“您是活得稍久，但岁月哪里在您身上留下过蹉跎的痕迹。”索尔咕哝道，他对零那铁钳般的手深有领教，这不是一位耄耋老人该有的力气。

“看样子我的过往在你们这些年轻学员中间并非秘密，啊？”零嗤笑着，缩回了那只伸出去的手。

“传奇不乏颂歌，背后滋生一群不地道的传颂者也实属正常，部长大人。”索尔答非所问。

“倒也是这个理儿！”零松开环住索尔的那只手，他两手交叠环抱于胸前，狡黠地追问道：“你们之间还说了什么坏话，关于我的。”

“您不是从监听中都听到啦？即便听得不全，也八九不离十。”索尔摊手，欲撇清关系。

“唔……我想你是指他们对我的部分不大顺耳的称谓。为了撇清我不是在说逝者的坏话，我要说——我一直认为那是下属对我表示‘亲昵’的象征之一哩！”零满不在乎地说，他在使用‘亲昵’这个字眼时，甚至没表现出丝毫情绪的波动。索尔吃惊地转头过头去，他要印证对方的话究竟还蕴含了什么深层的含义。可惜他在对方脸上什么也没找到。

“愿您的胸怀与话语一样真实有效。”零的话不免令索尔撇嘴，纵使看上去零说的是实话。

“你不相信，是不是？无伤大雅！”零咯咯笑起来，他又伸手环住索尔的臂膀，“到我这个年岁，很难会对别人的‘友好’问候产生不必要的情绪波动，以后你会明白的。何况，暂且不论其他，我已经艰难地熬过一百二十九个年头，这样的年岁对任何一位思想高尚的伟人来说都已是进入禅定的绝佳年岁。我并不妄以伟人自称——明显我直到现在也庸俗得厉害——但一百二十九个年岁足以让我狭隘多疑，且极端的思想接受大部分事态发展的过程和最终的结局。即便结局是糟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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