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这栋老宅占据天时地利,别人需要排队坐缆车去到山顶才能看得见的景色,在这里只需要推开窗,就能将整个港城的璀璨夺目和繁华辉煌尽收眼底。
权势金钱固然诱惑重重,但人性确实也够丑恶的。
出生他给抚养费?花钱救过她的命?教育资金?所以她该感恩戴德?
那麽这一切,又是谁造成的呢?
奸诈阴险丑态百出,泯灭人性昧着良心,虚与委蛇口蜜腹剑。
她怎麽会跟这种人有血浓于水的关系?!
“啪……”一声打火机声在耳边响起,江南并没意识到自己的眼底已经布满了凛冽的阴冷。
蓝色火苗燃在眼前,她下意识敛去一部分眼色,擡眸看见了不知什麽时候来到身旁的陆晏深,清朗,挺拔,沉默。
阳台上只有客厅里照过来的微微光亮,男人一只手端着盘糕点,另一手则举着打火机,火焰在风中忽明忽暗,不难看出,他这个动作是要给她点烟的意思。
港城大佬给她点烟?四目相对,江南还真就咬着烟凑了过去。
不料才刚一触到火苗,陆晏深就把盖子合上了,然後,从她嘴里夺过烟,径直放进他自己的嘴里,再次打开火机盖,潇洒地点燃,在她的灼灼直视下,有恃无恐地吸了一口。
“吃些甜点。”陆晏深用二指夹着烟将其抽离嘴边,把糕点递给江南。
她定定望着他:“烟还我。”
他慢条斯理又放进嘴里抽了两口,真就还她了。
江南看一眼先是被她自己咬过,然後又被陆晏深持续咬过的滤嘴,终是没接那支烟,转而去拿糕点。
“晚饭吃得很少,是不是不合胃口。”他望着她问。
她咬了小口,尝出是自己爱吃的桂花味,又咬了一口,才回道:“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怎麽会不和胃口,我没那麽挑。”
陆晏深三两下把烟抽完,摁灭,变戏法似的掏出个红包给她,用粤语说:“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江南笑笑:“今晚已经白蹭了好多红包,你的就不收了吧。”
“拿着。”陆晏深直接放在她臂弯处,“做生意的人,图个吉利。”
“……”
江南拿过红包,不厚,感觉到是真的祝福,才收下:“多谢。”
陆晏深始终望着她,目色深如昏暗晚空。
这时江南的手机又响了,依然是江振业。
目色一冷,她正打算挂掉,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手:“我接。”
江南怔了怔,把手机给到他。
陆晏深一手插兜,一手接起电话往边上走了两步。
“你怎麽这麽不识擡举?我都放下身段跟你说话了,你还想怎麽样?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哦?”陆晏深云淡风轻接道:“还请江老板告知,我需要识什麽擡举?又是,吃什麽罚酒?”
“……陆,陆少,少爷,我……”电话那头的江振业一听声音,瞬间语无伦次,“我没说少爷您,不敢。”
“那是说谁?”他的声音凉了几分,“说我太太吗?”
“没,没有,不是。七七是我女儿,就是跟她开个玩笑。她祖母的意思是,不结亲是两家人,结亲就是一家人,我们不如初一坐一起吃顿饭,商量商量……”
陆晏深打断:“江老板是不是太闲,项目不够你忙吗?”
“……够是够了,就是目前遇到点问题。”
“慢慢解决。江家的电话,我不想再在南南的手机上看见第二次。”陆晏深不喜不怒的语气里透着不容置喙的压迫,宛若淬了寒风霜雪,凉薄,犀利。
挂掉电话,他转身将手机还给她,一个字都没提那家人,问:“坐不坐缆车?去山顶看夜景更清晰。”
江南放回手机,说的是:“谢谢陆先生帮我解围,其实我自有应对的招,你没必要搭理这种人。”
他把甜点放去玻璃原桌上,扭头看她:“大过年的,我实在不想再工作,称呼能换吗江南?好好说话。”
江南莞尔,重复说:“谢谢深哥帮忙解围,其实我自有应对的招,你没必要搭理这种人。”
“抱歉,要让我袖手旁观,恐怕做不到。”陆晏深去到她身旁,两手撑着围栏,动了动无名指,“何况,还戴着戒指。”
倒是很有合约精神。
“你还没回答我,”他说,“坐不坐缆车?山顶的夜景比这里开阔。”
江南跟他对视:“深哥不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吗?而且,你是知道的,那是情侣才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