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在黑夜里发出蓝光,她点燃香烟吸一口,忍住咳嗽的冲动,缓了缓,才又接着抽起来,足足燃了半只烟,才将她身上两人放纵过後的腥味掩掉一些。
江南将手伸出窗外去接雪,刺骨冰冷瞬间刺入肌肤,她却没什麽疼或者冷的感觉,待烟抽完时,手心里已经接满大半捧雪。
江南将那捧雪捏成个小小的雪球,把烟头摁灭在雪水里,将其扔回窗外,转身自包里翻出无害避孕药,就着冷水吞下一粒。
翌日睡到自然醒,难得素来日理万机的陆总还在她身边。
不知是不是光线把人照得太亮,这副在深夜汹涌柔情的面孔,在白天看来,总是异常凉薄。
她伸手描摹着男人即便睡着也冷峻锋锐的五官轮廓,从眼睛,到直通眉心的鼻梁,再到棱角分明的侧脸,摸到他饱满的喉结时,手忽然被陆晏深抓住。
四目相对,男人的眼底少了几分深沉难测,多了几分清风朗月。
“早晨。”他先开口。
“m”挣脱他的桎梏,江南说,“我能睡一天吗?哪儿都不想去。”
陆晏深翻身起床,回头笑问:“换个地方睡觉?”
她懒散地“嗯”一声。
他晒笑:“你是年轻人。”
“你不知道吗,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二十岁的年龄六十岁的身体。”
“歪理邪说。”陆晏深一把将她从床上捞起来,公主抱着进了浴室。
他说:“带你去找灵感。”
温度适宜的水兜顶撒下,流经欢爱之後的红痕,仿佛能流进血液,流进心甜;清香的泡沫打在身上,如梦如幻,遣倦温馨,有那麽一瞬间,江南真真正正感受到了甜味。
他说带她找灵感不是胡诌,庄园里有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玫瑰産地,白雪覆盖之下的红色玫瑰,脆弱而妖艳。
江南被眼前景象深深震惊,她看过姹紫嫣红,看过百花齐放,独独没见过冰雪之下的玫瑰。
世界之大,需要她猎奇的东西太多了。
睨着她忍不住欣喜的眉眼,陆晏深淡笑一声:“送你金银珠宝都没见你真正开心过,你可真让人匪夷所思。”
江南蹲在地下研究冰雪之下的花瓣,闻言擡眸看他,男人灰黑色大衣敞怀,两手插兜,格子围巾被风吹得飞起。
她没说话,他又问:“难道这花有什麽特殊含义?”
“你带我来看的,不知道有什麽含义?”她站起身讲道。
他说:“惭愧,我对这些一窍不通。”
“首先申明,我自也是不信这些的。”江南缓缓讲道,“在花的世界里,冰冻玫瑰代表永不凋零的爱,气温降至最低,爱情升至最高。”
陆晏深定定看她数秒,“你为什麽不信?”
她错开视线,没所谓笑笑,“您都不信长情,又何必管我信与不信。”
陆晏深不语,好片刻才说:“那你观察得如此认真,又是几个意思?”
“生财之道嘛,”江南扬扬眉,“我有灵感啦,谢谢先生提点。”
“我要说不客气吗?”
“………别了吧。”
两人继续沿着冰冻花海往腹地深处走,雪天雾浓,江南主动起了个话题:“你有四分之一俄罗斯混血,以前也在这个国家待过,习惯这里的气候吗?”
他摇头:“不习惯,太冷,昼夜都太长,冬天也几乎看不见太阳。”
她则说:“我其实还挺喜欢俄国文学的。尤其是在冬天,俄国文学,似乎略大于文学。”
“哦?”陆晏深饶有兴趣望向她,“略大于文学是一种什麽感觉?”
“就是……淡淡的死感中又带有一丝惊艳文字的美感,凄惨,浪漫。”
“比如?”
她面对着他,小步小步退着走:“比如——大雪落在我锈迹斑斑的气管和肺叶上,今夜我的嗓音是一列被截停的火车,你的名字是俄罗斯漫长的国境线。”
陆晏深望着她琥珀般的杏眼,挑了挑眉:“没想到南南还是文艺那一挂的。还读过什麽?”
她目不转睛说:“这里的泥土总是坚硬而冰冷,当伏特加凛冽的划开我的喉咙的时候,达令,我想到了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冷风,和你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双更!!!稍後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