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深冷眼看着,一语不发。
大房没办法只得转而去求老爷子:“爸,我跟仲怀可就这麽个儿子。而且,同君才是陆家真正的长孙,您忍心让他受牢狱之灾吗?忍心让人看我们陆家的笑柄吗?爷爷定下的家训可还在头顶上悬着,这样就真成不肖子孙了,爸,您劝劝晏深吧,求您了。”
陆老爷子睨陆晏深一眼,终于开口:“过去这些年,你们兄弟丶叔侄之间的那些小打小闹我都睁只眼闭只眼,由着你们自己处理。但这次,阿深啊,你做得太过了,同君罪不至此。”
老人把过去他们对他那些枪林弹雨的追杀,归结于一句小打小闹。
他对陆晏深是有教养之恩,却也是训狼计划,因为只有实力和心计都是最顶的人,才配做陆家的继承人,才配掌管陆家庞大的经融帝国。
从小,陆晏深就是从老爷子睁只眼闭只眼的“斗兽场”里血战出来的,他有着跟老人年轻时候一样的睿智,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谁都隐忍,也比谁都狠辣。
他淡淡回了句:“罪不至此?三年不够的话,我再让公司法务找几件量刑更重的?不知收买公司高层盗取商业机密会判几年?在澳市赌桌上非法集资,又该判几年?”
“不!”大房泣不成声,“到底是为什麽?他这次又怎麽惹到你了?”
陆晏深脸色阴沉,全程没有跟她对话的意思。
陆老爷定定盯着自己一手教出来的继承人:“你既然掌握了他这麽多的罪证,过去怎麽不见你用,为什麽今天才出手?你针对他,不是为了公司的事吧?”
陆晏深不答,凉漠地离开了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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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阴沉,海风扑棱,有些干冷。
陆晏深立在阳台边,心不在焉地抽着烟,打开手机,他看见了有关他自己的小情儿红杏出墙,与野男人亡命天涯的消息在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还有配图。
他没想到再次看见江南会是以那样的方式,虽然只拍到了一个背影,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画面是在一艘船上,时间是夜晚,姓林的也在,江南还穿着那件从别墅离开时的白色睡衣,看样子是要准备离开港城。
陆晏深目色一凝,盯着那张照片顿了许久,直到烟火烫到手指才回神。
他没想到她会离开港城,而且前晚就走了。
像是心里有什麽东西被抽走,又痒又疼,陆晏深一阵哑然失笑:“南南,就这麽恨我吗?”
陆晏深点开评论区,视频下方骂声一片,无人敢说他一句不是,便都把枪口对准了照片中的女人。
【女侠啊!敢给陆家这位祖宗戴绿帽子,要是被捉到,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吧?】
【爬了陆少的床还这麽不识好歹?真是既要又要。】
【这女的有病吧……】
看着那些骂江南的污言碎语,陆晏深顿感烦躁,万幸的是没拍到她的正面,他亲自致电给网站负责人,让对方把相关消息和词条全部删除撤掉。
做完这一切,陆晏深再拿起烟,发现已经自动燃尽,而且什麽时候指腹上被烧起一块皮,他竟全然不知,忽而间,更觉烦躁。
这时,菲佣颤颤巍巍过来问:“先生,江小姐的东西都打包好了,是扔还是?”
“扔了。”他沉声吩咐。
菲佣又叫来两个保镖帮忙,才把纸箱从楼上搬到客厅,陆晏深瞥了一眼,足足有十来个。
一年多的时间,那女孩儿在他这栋房子里留下这麽多东西,足迹遍布每个角落。
“等等。”
佣人们迅速停下。
陆晏深走过去,三两下拆开顶上几个,里面全是他给她买的各种奢侈品,琳琅满目,价值连城,按港城国际化消费的物价算,至少能抵三栋别墅,两辆豪车。
但是,她像是不会算这笔经济账似的,傻得什麽都不要。
陆晏深又打开了底下几个箱子,看见她的书,她的衣服,她的笔记本,她的洗漱用品化妆品……什麽都有,什麽都是她用过的,就是没有她这个人。
跟他一场,他给过她的,远超过多少人几辈子的努力丶梦寐以求也得不到的财富,而她却什麽都不要。
她像一株绚丽昙花,来时光彩夺目丶撩动心弦,去时毅然决然,迅速又决绝。
现在……倒是像他欠她的了。
陆晏深又给自己点了支烟,深深吸几口,转身上楼,留下句:“原位放回去吧。”
一衆菲佣和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