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静地看了半晌,表情忽然如冰山化开。
“你肯定是我们的女儿。”他笑着说道。
这一点简直跟她一模一样,因为心脏天生靠右,所以偏心眼到无法无天的程度。
西西没注意到他话语里微妙的复数,怎麽说都说不清楚,西西怒了!
她擡脚踩到青年腿上,整个人摆出战斗状态,“我!不!是!”
然而恰在此时,西西散落的碎发飘到眼前,遮住了她的视线,刚刚营造出的气势瞬间一消而散。
西西委屈地扁了扁嘴。
裴沅取下手腕上套着的发绳,擡手,三两下就扎好了一个丸子头。
小姑娘不哭了,她好奇地摸了摸脑袋後面小小的丸子,古怪的男人不急不缓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会去查清楚的。”
西西又有点想哭了,她注视着眼前的人,脑袋上的气泡有红有粉有蓝有紫,五颜六色地描绘着她乱七八糟的心情。
她有些害怕,又有些迷茫,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其实早在上生物课的时候,西西就已经意识到殷驰很可能不是她爸爸了。
但小姑娘不愿承认也不想承认。毕竟如果殷驰不是她爸爸,那她的亲生爸爸在哪里?那个陌生的爸爸真的会爱她吗?如果殷驰发现她已经意识到了,他不是她亲生爸爸,还会像现在这样爱她吗?她会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反而因此失去了所有的爱?
西西最讨厌未知数了。
她在找家这条路上已经走了很久很久,在找爸爸的道路上又走出了很远,才好不容易得到了多多的爱。
她绝无法接受现在拥有的一切被毁,宁愿躲进龟壳里,只要不去想,西西就已经拥有了一个爱她的爸爸。
但现在小乌龟被人从龟壳里强行拽了出来。
来人不仅拽,还要说;不仅说,还要去查。
西西越想越害怕,她眼眶红红,刚想大哭一场,裴沅及时用一句话阻止了水龙头被打开。
“在此之前,”他一本正经地说着奇怪的冷笑话,“你可以叫我父亲。”
西西:“……”
眼泪被这突兀且槽点满满的话强行噎了回去。
小姑娘打了个哭嗝,并冒出了个半透明的鼻涕泡泡。
裴沅微微蹙眉,“快把‘宝宝’穿回去,别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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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长温柔地抱着个小女孩回木屋的事,以飞快的速度传遍了整座监狱。
所有犯人都对这条消息无动于衷。
这段时间监狱里风起云涌,荒诞的传闻一箩筐,但这条绝对可以排得上假消息之最。
毕竟无论是监狱里突然冒出来的孩子,还是监狱长温柔地抱着个小女孩,两件事的离谱程度甚至超出了……
有犯人嬉皮笑脸,“你信不信我是秦始皇?”
“本来信的……”他的同伴呆滞地指了指他身後,“你看那道身影,像不像监狱长阁下?”
犯人抱着“怎麽可能!”的表情转过头去,然後一脸呆滞地回过头来。
有位勇士直接沿途拦住,“监丶监狱长,这位是?”
“哦,”监狱长轻描淡写地擡了擡怀中的小屁股,“我女……”手臂上的锐痛更加剧烈,裴沅面不改色地话锋一转,“有可能是我女儿。”
有可能?!女儿?!
勇敢拦住监狱长的新人狱警CPU烧了,他呆呆地看着监狱长怀中那一小团,小姑娘整个缩在怀抱里,头上的丸子微颤,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背影。
但是只看背影都很可爱!
新人狱警晕晕乎乎地想到。
监狱长:“你怎麽不问我可能性多大?”
新人狱警“啊”了一声,傻乎乎地跟着问:“?请丶请问可能性有多大?”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新人狱警怀疑自己眼花了,否则他怎麽从永远的高岭之花裴沅眉眼间看出了一丝得意?
高岭之花甚至还下凡来,拍了拍他的肩,“让原皓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