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权霄的右手伸向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想取下戒指,就这样扔掉它。
然而,不知为何,戒指竟然一时不能取下。
他停在了原地,又摘了几下,戒圈金属上下滑动导致他的左手无名指都有点痛了,可不知道为什麽,仍然不能取下。
他摘戒指的动作越来越急,越来越急,越来越用力,最後甚至逐渐用力到两只手臂都在绷紧颤抖,以至于无名指的戒圈处生出一阵剧痛,似乎是弄出了伤口,最後他甚至用力到腰弯了起来,右手臂上的青筋都绷起。
可是仍然不能把它从无名指上取下。
傅权霄终于忍不住,从喉间泄出了一声极其压抑的丶低哑的破音。
放不下丶放不下丶放不下啊。
哪里是他摘不下婚戒,是他不愿取下丶不能取下丶无法取下。
放不下……
傅权霄无力地松开了想摘下婚戒的手,慢慢地直起了身,深吸了一口气,喘着气,仰头看向天花板。
原本身处在漆黑无光的黑暗中的人,突然被世间最美好的月光照亮了世界,怎麽还能再忍受黑暗?
曾经被月亮皎洁的光照亮过的人,又怎麽还能再割舍月亮?
。
卧室内。
傅权霄走後,谢钰元还有些失神混沌,他有些恍惚的目光,缓缓地移向了天花板,仿佛没有焦距地定住,久久不动。
耳边隐约传来了什麽极其微弱的声音,可他的脑中已经不能思考,无法反应,整个人仿佛已经游离而出。
那个阴沉昏暗的下午,那个颠倒混乱的一切,那把锋利的丶不断往外渗出血的刀。
他以为他可以走出的,他以为他可以放下的,他以为他可以像他一直对谢玦说的那样,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原来,那仍然,是永远的噩梦。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慢慢地丶慢慢地蜷缩了起来。
。
傅权霄失魂落魄地回到了书房,呆坐了好一会儿。
他缓缓地拉开了抽屉,拿出了那个沉香木盒子,打开,拿出戒盒。
他取下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婚戒。
这一次,很容易就取下了。
他扯了扯唇角,拉出一个自嘲的丶没有笑意的笑。
他把婚戒放进戒盒,原样好好地放进那个内垫凹槽里,把戒盒关上,收进了木盒,一切都原样放好。
做完这些,他失力地往後倒在椅背上,怔怔出神。
。
三年前。
街边一家静谧的咖啡馆,流淌着优美的钢琴声。
傅权霄坐在临窗的一角,手指紧张地不停握着瓷杯的把手摩挲,时不时看向窗外,紧张地等待着。
他在等人。
咖啡馆内只有几名店员和一个弹琴的钢琴师,别的卡座空无一人,为防打扰,他包下了这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等的人终于到了。
他一眼看到谢钰元从门口进来,几乎要一下子站起来,可随即,他的手握紧了瓷杯,克制着仍死死地坐在原位上,展现出从容的样子。
谢钰元特意离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到,可没想到来了以後发现傅权霄还是已经到了。
数年前的那场变故恍如隔世,两人经年未见,目光相碰,都有些怔忪。
谢钰元怔了片刻,就很快回过神来,朝他的方向走去,轻声道:“抱歉,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