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早已聊过,他们二人虽然身中进士,但若是没有姜小姐,严何之已经化身人丹,李思政也只能一生沉沦下僚,毫无抱负可言。
林知春:“二位若是能答应我一件事,我愿为二位在夜统领面前求情。”
“什么事?”
“助我嫁入澹园,与姜家小姐共侍一夫。”
李思政与严何之互相看了一眼,这种忙,他们怎么帮?
说话间,林大任忽然急急走来:“来了来了,澹园来人了,是郭校尉!”
郭俊是阿夜身边老人中的老人,心腹中的心腹,很多时候郭俊即代表着阿夜本人。
不多久,郭俊大踏步入内,身后的玄甲军全副武装,天阴欲雪,铠甲生寒。
李思政与严何之心中一凛。
来了。
李思政:“严兄,这一局是下不完了,来世再续吧。”
严何之:“来世你照样得输给我。”
李思政哈哈一笑。两人同时站起来,整了整衣冠。
士为知己者死,他们死而无怨。
他们的目光庄严,望着郭俊走近。
郭俊向他们点点头,然后走向一旁的林知春。
李思政:“……”
严何之:“……”
郭俊:“林小姐,我奉统领之命,来追究你的罪责。”
林知春讶异:“我何罪之有?”
“半个月前,姜小姐离府,你向他人走漏消息,以泄漏军机处置。”郭俊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按罪当斩,但念及知府与你兄妹情深,统领网开一面,若是不想死,就随你兄长返回家乡,永世不得踏入庆州。”
所有人呆住了,林大任更是慌作一团:“这、这这是从何说起?我、我也要返乡吗?我、我可是朝廷命官!”
“刷”地一声,玄甲军长刀出鞘,映着天光,冰冷雪亮。
郭俊重复着他追随阿夜以来最经常宣读的命令:“如有不从,格杀勿论。”
阿夜连朝廷都没有放在眼里,朝廷命官又算什么?
生死面前,一切都是小事,林知春不敢相信,大喊着要去见阿夜问个清楚。林大任叫道:“祖宗,现在走还能保住身家性命,若是去找他,那就是找死!长河!快快把她带走!”
林家乒乒乓乓地收拾行装,李思政和严何之难以置信:“郭校尉,夜统领没说怎么处置我俩。”
郭俊:“尽忠职守,官加一等,俸禄加倍。”
李思政和严何之越发迷茫。
尽忠?
他们背着阿夜帮姜小姐逃跑,属于尽忠?
尽谁的忠?向谁尽忠?
郭俊没有再说话,押着林家兄妹离城。
城门大街那一段,正是姜菡萏当初来庆州时,阿夜带着他们跪立恭迎之处。
早在那一日,阿夜已经向所有人宣布了答案——真正的庆州之主,另有其人。
*
庆州的冬天来得很早,阴沉的天空中落下茫茫雪花。
小楼烧起地龙,温暖如春。
阿夜的伤势已经好转许多——至少看起来如此。
他再也没有踏入过楼上,但每晚都会在门外守夜。
大夫告诫他应该静养,他置若罔闻。
姜菡萏既心疼他的伤势,又恼恨他的顽固,同时又忧心眼下的局势。
庆州封闭,便意味着北疆的商路堵塞,南方的商人无法获得北方的皮草铁器,北方的商人也无法获得南方的茶叶与丝绸。
北疆各州一拔又一拔的人来到庆州商谈。
林大任走后,李思政成为实际上的庆州知府,他在阿夜、北疆、与许南风之间多方周旋,终于暂开城门,打通了商路。
但城门每日只有两个时辰开放,因为两边的战事犹未停歇,许南风与阿夜谁也不肯让步。
更多的人看到了玄甲军的强大,前来商谈的北疆人当中并非全为商路而来,依附强者去谋夺更大的利益,是乱世之中的人们最常做的事。
这场战争若是不能早点结束,早晚要酿成大乱。
经历过乱世的姜菡萏感受到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
这日,一行人越过镇海军的防线,来到庆州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