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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第1页）

&esp;&esp;他不分敌我，挡路者皆可杀！

&esp;&esp;“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阿夜脸上。

&esp;&esp;阿夜怔了一下，姜菡萏用力又甩了一记。

&esp;&esp;阿夜的眸子转动一下，慢慢低头，看着姜菡萏。

&esp;&esp;她的发髻早已散了，钗环也已掉落，一头长发浸了雨水，黑得像世上最柔软的缎子。

&esp;&esp;她的脸色很苍白，嘴唇也在发青，整个人也在哆嗦，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生气。

&esp;&esp;“阿夜！”这两记耳光姜菡萏用尽了全力，掌心火辣辣地疼，可是更疼的是胸口，“不许滥杀无辜！”

&esp;&esp;阿夜手里的刀锋缓缓垂下，理智终于开始回笼。

&esp;&esp;而就在此时，身后再度传来马蹄声——姜祯叫开了

&esp;&esp;城门，带着府兵和镇海军追过来。

&esp;&esp;阿夜一夹马肚，冲向前方营帐：“集结！”

&esp;&esp;巡逻的玄甲军立刻拿起长哨吹响，尖锐的哨声穿透雨幕。

&esp;&esp;

&esp;&esp;镇海军和玄甲军虽是共同作战，但营帐壁垒分明，即便巡逻也是双方共同派出人手，彼此监督。

&esp;&esp;玄甲军统帅杀了镇海军副将，此事人人有目共睹，只待明天城门一开，朝廷接见，镇海军便要去讨还这个公道。

&esp;&esp;这个雨夜没有人能安睡，所有人皆是枕戈待旦，哨声传来的同一时间，玄甲军和镇海军同时冲出营帐。

&esp;&esp;马匹冲破雨幕，长嘶人立而起，马背上传出玄甲军统领的命令：“我与姜家决裂，正受姜家家主追击。有愿意追随我的，拿起你们的兵器随我迎战，有愿意回归姜家的，也同样拿起兵器，从此刻起便是我的敌人！”

&esp;&esp;每一名玄甲军都熟悉阿夜的指令，他是统帅，是头狼，是在险境恶战中一次又一次将他们带出地狱的人。

&esp;&esp;可是没有哪一次，他们见过阿夜这般模样——他看上去像是随时会撕碎所有人的喉咙，杀气滔天，如同冥王降世。

&esp;&esp;兵士们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顿了片刻，然后开始动作。

&esp;&esp;姜菡萏脑子里一团乱。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错的？为什么竟一步步演变到如此境地？

&esp;&esp;“阿夜，你清醒一点，你只是一时昏了头！快放我回去，我就当今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esp;&esp;“放你回去，让你跟许南风成亲？”阿夜低哑一笑，眸子漆黑，一片冷意，“不，绝不。”

&esp;&esp;姜菡萏又气又急又恨又恼，好想再甩他两个耳光。以前那个事事乖顺事事听话的阿夜呢？被他藏到哪里去了？！

&esp;&esp;玄甲军中很快分出了阵营。

&esp;&esp;景、庆两州赶来驰援的玄甲军本有两千八百人，围战至今日，折损三百人，还剩两千五百人。

&esp;&esp;其中近两千人拿起兵器站在了阿夜身边。

&esp;&esp;只有几百人站在原地没动，却接连放下了兵器。他们不愿反叛姜家，也不愿与阿夜为敌。

&esp;&esp;郭俊走到马首前，将手中佩刀高举过头顶，然后放在地下。

&esp;&esp;他重重地向姜菡萏磕了一个头。

&esp;&esp;姜菡萏声音发紧：“郭俊，你也要背叛姜家吗？”

&esp;&esp;郭俊抬头，泥水沾上他的脸颊，却挡不住他神情中的坚毅：“统领在庆州救过属下一次，在景州救过属下两次。属下欠统领三条命，不能不还。”

&esp;&esp;他说完，走到了阿夜身后。

&esp;&esp;两千玄甲军刀剑出鞘，雪亮刀尖对着雨幕中即将冲出的姜家府兵。

&esp;&esp;城内的姜家府兵和镇海军加起来也不过两三百人，用来对付阿夜一个人足够，撞上两千名玄甲军精锐却是找死。

&esp;&esp;而从西山撤下来的这支镇海军一旦加入战团，刚刚经历过兵燹的大央马上要迎来新一轮的内乱。

&esp;&esp;姜菡萏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张贺去南疆之前说的那番话，穿过数年光阴，重新响在她的耳畔：

&esp;&esp;——这样的人，越是强大，便越是危险。军队如同兽群，兵士们会无条件追随强者，他太强，一旦背叛，可能整支队伍都会跟他走。

&esp;&esp;而她当时说的是什么？

&esp;&esp;——阿夜永远也不会背叛我。

&esp;&esp;她那时何其笃定，何其自信！

&esp;&esp;“阿夜，”姜菡萏无法控制身体的颤抖，声音破碎，“如果你敢伤我哥哥，或是许南风……或是姜家任何一个人，我马上就死。”

&esp;&esp;她回头看着他，盯着他的眼睛，心里像是被刀绞一样难受，“你不要……让我后悔当初救了你……”

&esp;&esp;明明她的脸上满是雨水，可阿夜还是清晰地看出她眼角划出来的泪痕。

&esp;&esp;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面颊，她的面颊冰冷，那滴泪痕滚烫，好像能烧灼他的手心。

&esp;&esp;“别哭，”阿夜的声音沙哑，“只要你跟我走，我绝不伤他们任何一个人。”

&esp;&esp;“我跟你走。”姜菡萏哽咽，“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