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幽幽,语气凉凉。
江福盛头颅低垂,“是奴才考虑不周。”
“不过说几句话而已,大惊小怪的,你们是吃饱了闲得慌?”景宣帝不悦道。
“传令下去,谁再无端议论此事,毁夫人清誉,掌嘴百馀,不论身份!”
意思就是也不准後宫嫔妃拿此事说事了。
蒙获赦令,小太监起身出去传旨,脚步飞快,甚至忘了这是江公公的活。
被抢了活儿,江福盛暗自咬牙,却也不敢贸然退下。
他望着末端在景宣帝手中已经化为齑粉的旒珠,心头颤然。
这真的是大惊小怪吗?
思虑再三,他咽了咽唾沫,一拍脑门笑哈哈道:“陛下,奴才有罪,忘了同您说。”
感受到头顶的视线,他言简意赅道:“昨夜宫宴散去,回宫的路上小殿下偶遇陆国公,便同其说了会儿话,并赠与了一柄伞。”
“许是那时小殿下提过宫外的五香斋,今日国公爷便顺道送来了,恰好撞见了娘娘,二人说了小片刻话。”
闻言景宣帝哦了声,语气平平:“小事罢了,毋须同朕说。”
不然说这麽多显得他有多不信任夫人似的,夫人眼里心里有谁,他清清楚楚。
阿绥那小子贪嘴,陆元铎不过是献殷勤,夫人礼貌说声道谢罢了。
江福盛觑了眼主子越发冷峻紧绷的脸庞,不敢吱声。
正因为小事他才更要说,否则谁知道转眼是不是就成了大事?
恰好,天籁之音传来,守在门口的小德子遥遥一望,脸上带着喜色进来通禀:
“陛下,昭娘娘来了。”
江福盛如释重负,转头却见自家主子端坐于御案後,一手执笔一手翻开奏折,看上去格外忙碌。
闻言他嗯了声,表示知晓了,很是淡然。
见状江福盛心中啧啧,躬身告退。
云挽踏进殿内便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氛围,她暗忖看来猜得没错,孩子他爹知道了。
也是,满宫上下都是他的耳目,自己亦未想过遮掩。
解下身上的斗篷递给宫人,云挽提着精致的食盒莲步轻移上前。
“陛下。”她柔柔地喊了声。
景宣帝正襟危坐,淡声道:“爱妃来了,朕此刻有要事处理,分身乏术,爱妃自便吧。”
他未擡头,视线紧紧胶着在手上的奏折上。
从云挽的角度望去,他浓眉紧皱,神色肃穆,全神贯注于政事上,分不出一丝心神。
倘若不是云挽认出,景宣帝手上那封奏章实则已经在御案上待了半月之久的话。
何况如今大年初一,哪个大臣敢整出什麽十万火急,非上奏不可的事?
陛下生气了。
云挽得出此结论。
她敛眸压下淡淡的笑意,“既然陛下诸事缠身,那妾身便在一旁闲坐片刻,不打扰陛下。”
话落她走向空闲的桌案,放下手中的食盒,泰然自若。
注意到御案边上属于阿绥的小书案略有些凌乱,云挽弯腰整理,分门别类放好。
忽然察觉到一阵强烈的目光,她撇头看去,正好瞥见景宣帝垂眸给奏折翻页,仿佛方才的的那道目光是错觉。
云挽唇角微扬,轻步上前,“陛下,您的御案有些乱,可需妾身为您整理一番?”
景宣帝眸光微动,囫囵道:“麻烦爱妃了。”
云挽心底微哂,一口一个的爱妃,老男人果然气得很。
罢了,她且顺着他吧。
擡手将一点也不乱的御案随手整理,见他手上迟迟未动,云挽讶然:“陛下,您该翻页了。”
细长白皙的双手在自己眼前晃动,鼻间俱是双手主人身上的馨香,景宣帝注意力被迫分散,心神不得宁静。
猛然回神,他神色镇定,不慌不忙道:“此人写得过于冗长,後面的朕无需再看。”
说完,他执起朱笔在上面画了个大大的叉。
丢开,下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