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蘅赶紧走回他身前:“是什麽东西?你先进屋躺会儿,我回去拿。”
她用来收尾的甚至不是个问句。
封疆右手依旧拎着满负荷的一袋速食品,听她这样说,左手突然擡起,扣住步蘅小臂,往自己身前带过来一点。
将她彻底拉近。
同她近距离对视上,他才道:“你觉得合适吗?外面乌漆抹黑了,让我先躺平,你自己再跑一趟?步蘅,你这样下去,不太好,迟早会把我惯废了。”
封疆鲜少直呼她的姓名,更遑论声调柔软,神情专注。
此刻,步蘅手臂紧贴他烫人的掌心,耳畔是他质地清越的嗓音,鼻尖能感觉到来自他的温热吐息。
被这样层层包裹进他突然释放的温柔中……她很难……不心生遐想……很难维持理智。
可这不是结束语:“废了,会有连锁反应,我可能会依赖你。”
遐想升级,变心旌摇曳。
但会不会,又是自作多情?
*
这麽多年了,步蘅自认自作多情过的次数两巴掌数不过来。
很多次她草木皆兵丶风声鹤唳,觉得封僵同她一样起了“乱伦”之心,她那未曾啓齿的暗恋将变成早恋。
最後都是虚惊一场,是她自行多想。
今夜猛一听祝青提到封疆曾现身宿舍楼底,她就马不停蹄地蹿到封疆跟前儿来。
这是本能,是经年累月形成的惯性。
但现下步蘅修炼了个自欺欺人的本事。
一再告诫自己不可对这位眼里盛满军事模型的“性冷淡”抱持期望。
就比如,步蘅不曾期望铁树开花,鹦鹉下蛋。
所以她选择同封疆摆道理,而避谈感情。
举止间操着个不越界的度。
*
多年前,封疆曾手把手教步蘅手书软笔。
温热掌心覆在步蘅手背上。
手臂弯曲虚拢住步蘅半边身体,带领她临摹字形犹如绵里裹铁的行书拓本《兰亭集序》。
那会儿封疆手热,等字写足两张纸,总能把步蘅的手温带得像是烤过火。
年少无知。
年少莽撞。
年少是块儿可遮羞的布……
当年,撂下笔後,步蘅曾仗着年少“冒犯”过人儿一回。
用沁汗的手心反握住封疆刚从她手背上挪移开的手。
且斗胆捏了封疆一下。
封疆注意力在墨迹上,未曾抵触,步蘅进而握了他手一把。
彼时准备清洗笔,顺带撵步蘅温习课业,而後捯饬晚饭的封疆未曾从她的举止间领会出任何意思。
没发觉是在被人轻薄。
没看出步蘅心怀不轨。
步蘅泄了一气球气。
一个女人握着一个男人的手,不会被人无视。
但她碰封疆,没激出他任何反应。
步蘅只得直面这麽一结果:在他眼里,她尚不是个女人。
长大点儿,会好。
步蘅如此自我慰藉。
已是法制社会,当年她即使再郁闷再忿恨,总归不能泄愤宰了自个儿的意中人。
只能卧薪尝胆,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