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疆胸腔在震动:“我属鼠还是属兔?没被吓到,但被撞到了。”
他的话没停,但语调放得越来越慢:“这一撞,出大事儿了。可能未来几天我都会醒得早,夜里会控制不住地去想,她会更喜欢哪种模样的我,克制的还是放肆的,我要不要再进一步,她又会不会害怕。如果我不进一步,她又会不会觉得无趣,觉得和我牵手没有以为的那麽开心。”
下颌枕在自己肩头的人没有即刻接话,封疆伸手拍揉她後脑,一阵轻抚:“喂,说点儿什麽,我在等,先不要回味。”
步蘅无视他的调侃,紧了下手臂:“我刚刚发现,我们同学的这一课,你好像比我学得快丶学得好。”
封疆嗤笑:“这门课得终身修习,弯道超车的机会不是没有。不过我之前盲目乐观了,我以为我们家至少能有一个人是会谈恋爱的。我自认在这方面没有天分,所以寄希望于你能带我上分。但——”
步蘅:“但?”
世人皆知“但”字後面无好话,但步蘅想要听他多说一些话。
封疆却不肯了:“自己意会下。”
步蘅:“怎麽意会?”
封疆温声喃问:“不是有点聪明?”
步蘅:“……”
步蘅:“欺负我不懂读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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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负我们拿你没办法是吧?封疆你TM是不是男人,别人都爬到你家墙头上搞破坏了,你出来!
——封疆,胡爷爷做错了什麽,你要让他有一个饿死的邻居,他有套宅子不容易!你不能这麽做人!
——开门,别装死!我们知道你能听到!
从院外飞进来意图制造响动的排球失了准,掼碎了厢房的玻璃。
木门被人拍得哐当作响,话也逐渐升级益发不客气。
因着一个随意说出来的相似的词汇,隔着数年光阴,封疆好像突然听到了步蘅曾经的隔墙呐喊。
那些话音从容地在光阴里跃迁,跃进了他长大成人之後的世界,从那年炎夏吹进了这个漫长寒冬。
步蘅最鲜活的时候,就是当年跟着院儿里起先骂她土鹅,最後却成了她尾巴的北京土着“二炮儿”爬墙,蹲墙头上居高临下冲他吼。
那是封忱过世之初,他们担心他持续闭门出问题,锲而不舍一次次跑来,却多次被他拒之门外。
那远得仿似是上个世纪的旧事。
她年纪长了之後性子稳了,越来越趋向内敛,从没跟他急过,又让这段过去仿似是发生在某个平行时空的步蘅身上一般,不够真实。
但带有血性的,不瞻前顾後,不束手束脚的她,才是最本真的她。
已经在店里耽误了好一会儿,封疆收起玩笑话,直奔重点:“唠叨多了怕你抓不住重点。刚才那些有的没的都忘掉,我希望你用心听的是这句:我们在一起,你的人生大事只有一件——做你自己。或者说,随心所欲。搞砸了没关系,除了杀人放火我要走在前面,剩下的我都在你後面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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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步蘅的坚持之下,风雪交加的回程路,没有背,只有并肩前行。
等两人回到Feng行,推开四居室的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火锅底料的鲜辣味。
过了玄关,步蘅就听到池张在工位四布的客厅喊:“你们院儿那妹子看上我,我就得给她泡?我TM没有这种献身精神。就因为这麽点儿破事儿你们院儿的人就看我不顺眼,我难道不冤?你回去替我告诉他们,我不止靠脸和脑子招花引蝶,家里还有矿,气不死他们!”
步蘅听出一脑门官司:“……”
这桥段听着耳熟,步蘅又往室内瞧了眼,和池张对峙的人,果然是祝青。
但池张急赤白脸的,祝青却神情淡漠如常。
一旁的陈郴拍池张肩,话却是对祝青说的:“没事啊,没事儿,别往心里去,池哥哪儿都好,就是喝多了容易急,话多。”
池张上赶着拆台:“和稀泥和得认真点,我今儿一滴还没碰。”
闻言,陈郴立刻替池张端起装满清酒的酒盅:“我的不是,都是我的锅,是我眼神儿不好。哥,咱要不现在走一个?”
陈郴递上来的瓷杯没交到池张手里,半路便被易兰舟截下了:“今晚先别,留到下次吧,他下午出去谈事儿脚崴了,封儿备好的消炎药翻出来给他,他还没吃,这一杯就免了。”
池张并无霉催事被广而告之的意愿,剐易兰舟一眼,但易兰舟镜片後的眼不为所动,反而进一步强调:“懂事儿些,剐我没有用,熬夜伤肝,喝酒也伤肝,喝酒吃药还等同于自杀。”
他一脸正经的管家相丶政委样儿,池张在他话落後把酒盅里的酒往垃圾桶里倾倒了个干净,而後猛地凑到易兰舟身前,逼得易兰舟下意识後撤。见易兰舟发窘,池张还笑出声。
旁观池张逗易兰舟,和祝青坐在一处的裴盐盐曲肘碰了下已经聊熟了的祝青,小声八卦道:“他们看起来不一般得要好,师妹,听说国外这行当好像很多那什麽……的伴侣。”
祝青准确捕捉到她的画外音:“其他人我不确定,但姓池这位不会。”
不明白她为什麽单挑池张出来,裴盐盐追问:“为什麽你认为他一定不会?”
小师妹遭池张拒绝後那番梨花带雨的模样祝青亲眼目睹,仍有印象,此刻带了份讥诮回:“看气场,1不了。”
裴盐盐:“1不成的话,还可以0。”
祝青没有想到工科师姐裴盐盐课外摄取的百科物料如此之包罗万象:“不会。这人明摆着易燃易炸,如果1不了,强烈的自尊心大概率会促使他咬舌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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