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α出来,就算没有陆铮戈这通意外来电,没池张那几句交代,步蘅本也打算直接奔向他。
他既然有事情要做,也是她力所能及的事,她没道理袖手旁观。
陆铮戈开始在一旁找存在感:“不谢谢我?我今儿可两顾茅庐了。”
步蘅留了一只耳朵听他说,同时做口型,无声地对一旁的封疆说:“我不冷。”
封疆一样回以口型:“口说无凭”。
“喂”,旁观到两人小动作,但没看清俩人嘴型的陆铮戈忍不住打断他们隐秘的交流,“你们俩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步蘅冲他敷衍地点头,又立刻开口出声问封疆:“那个孩子,现在搞定了?”
该不是他正哄孩子分身乏术,陆铮戈这小子还去添乱,拨弄那三寸不烂之舌,耍赖拽他来的吧?
步蘅仰头看封疆,过路风将她浮在额前的刘海吹散。
封疆伸手拨开步蘅额前被吹乱的发:“今天运气好,他自己调整得快,哄起来省心。”
创业百事待举,步蘅知道他事儿接事儿,活儿接活儿,麻烦一定少不了。
她指了指一旁的陆铮戈和自己说:“下次再有这种事,别忘了你还有俩小时工可以用,专治这类麻烦。”
陆铮戈跟了句:“附议。”
同时他借机插了句早就想说的话:“还有啊,俗话怎麽说得来着,工作是个无底洞。事业心咱要有,但你的忙才刚开始,没必要一次性赶完一辈子的进度。”
他话落伸手指了指封疆新增的眼袋:“我早看着不顺眼了。”
封疆揽陆铮戈一把,在他头顶轻按:“我有数。”
陆铮戈:“恕我没看出来。”
立马挨了一记爆栗。
本来他去找封疆是想给封疆当司机送他回家休息,但那人却提出跟他奔步蘅这儿来,并且稍後还有其他安排。
封疆:“我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我在争取高效地分配时间。工作可以随时随地做,睡觉可以座位上放空丶路上闭眼丶车上躺尸。但恋爱最好当面谈。我做不来谁的连体婴,可也没有计划把同城谈成异地恋。女朋友一样不是闲人,如果我不转场过来,今天恐怕不见得能见到人。虽然她有给我画饼。”他边说边看向这话里的另外一位主人公。
目睹完添衣戴帽那一出,又突然听到封疆这段单口秀,旁观了眼前二人心照不宣的对视,陆铮戈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有种自己随军出塞百年,虽对某些事洞察地明明白白,但错过了重要历史进程的震惊加忿忿。剧情加速推进了,他这个戏份繁重的npc凭什麽没有知情权!
封疆没给他俩缓冲的时间:“先避风,上车。”
刚迈步又侧身问:“膝盖有没有什麽感觉?”冲的是步蘅。
步蘅知道他是惦念她膝盖的旧伤,但他阵仗这样大,引得围观的陆铮戈更是一脸玩味。
步蘅想提醒封疆收敛一点,摇头的同时掐他掌心虎口。
但封疆并不配合:“不算小题大做,未雨绸缪总没坏处。平日没忌讳,等将来七老八十的时候,要我这个更老的老年人推着你出门?”
听到这儿,被空气的陆铮戈实在忍不了了,高咳了声:“我是个活人,谢谢。我蘅儿姐膝盖积液早好了,脚腕手腕我瞅着也不掉链子,您不如心疼心疼我上个周比武场上刚被人踹紫了的腰呗?”
这话刚扔下,陆铮戈就感觉到风之外,空气轻微波动。
封疆玩儿似的出手捣向他,速度快得像破空而来的箭矢。
拳峰劈开冷空气直抵陆铮戈侧腰,陆铮戈全无防备,反应慢了0。05秒,那拳锋只差五厘米就将擦上陆铮戈的黑色大衣时,才被陆铮戈旋脚挪步,躲了过去。
他乍躲,封疆便收拳,将手臂拉回身侧,而後给出结论:“这样慢的反应速度,比武没被揍扁只是挨踹,对方手下留情了。回头记得谢人家,别忘了捎带上你藏了八百年的贵州陈酿。”
舌尖上的卧槽还没咽下去的陆铮戈望向封疆:“……”顷刻间又来了个“我去”。
宝贝什麽您提什麽,割小爷的肉可真TM不手软。
分明没被砸中,陆铮戈面部表情却扭曲了下,像是疼得不行。
默了几秒,陆铮戈又转而望向同为“低能儿”的步蘅,并且不计前嫌决定原谅步蘅的暗渡陈仓,建立统一战线:“咱别装聋丶装瞎,这麽多年的交情了,给弟弟伸张回正义,成不成?!”
封疆加诸的衣服压身,步蘅全身持续起热度,直轰四肢百骸。
三人并肩前行,步蘅被这俩人夹在中间,地理位置决定了又得当“和平使者”。并且陆铮戈死盯着她不放,步蘅最後只得意思下,出手拽了把封疆的毛衣下摆,在他侧眸时说:“人废是该挨呲,但他难得回来一回。”
步蘅拉拽的力道不重,猫挠似的,但足够封疆感觉得到。
陆铮戈抗议:“我说,你这是帮我还是损我呢?”
封疆脚步没停。
夜风迷眼,此际暗夜悬空,视野不清,但心最静丶最明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当下这样的片刻。
心无旁骛,爱人并肩,世界和平。
命运的诡谲,世道的荒唐,开荒拓土的艰涩,一一被卷入冬风,直入苍茫天穹。
身侧这俩人,皆同他识于微末,伴他走过年少意气,于晨昏时分一次次同行,一同踩过春日落英,避过夏时急雨,等过薄暮夕照……
时岁更叠,如今长大了,当年蛮横霸道的小子变了,打架亦撇不下彬彬有礼的君子骨,出手发力仅七分,别人回击亦不知道尽力躲要害,生生挨打;曾寡言冷漠的少女,如今待人亦有求必应知冷热……被前一个诓更是常事儿,那小子演,她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