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把魏梨放在未光最高代表的位置上,而非仅仅将她放在女性这个性别的位置上。
唐鹤飞忽然感受到了巨大的绝望,在他眼里,魏梨只是个女人,但魏代表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坏种,是睚眦必报的疯子。
他忘了,魏梨这个女人就是那个坏种,就是个疯子,就是他所畏惧的未光最高代表。
他在这个瞬间,明白了自己的愚蠢,他死在自己对女性的轻视与歧视上,他看不起许怜,所以被架空了,他看不起唐婉柔,所以失去了自己的亲哥哥,落到了一个孤立无援的境地。
他看不起魏梨,所以把命丢了。
这一切都是他活该。
“不结婚也行啊……”唐鹤飞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们还是可以合作啊……”
“哈哈。”魏梨轻而缓慢地笑起来,“我在这里跟你说话,他们怎麽不杀我啊?”
唐鹤飞脸上的假笑僵住,他阴声质问,“到底为什麽!我究竟什麽地方得罪了你!”
“你活着,我睡不着觉啊。”
“不!”唐鹤飞眼神癫狂,“我死了,我爸一定会知道是许怜那个贱人,是唐婉柔,是你们害了我!你们都得不到好处!他会替我报仇的!”
魏梨靠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你猜,秦芳华的行踪是谁透露给你的?”
唐鹤飞不能自控地颤抖起来。
他在魏梨那双眸子里看到了明晃晃的兴奋。
一转眼,那种疯狂又消失了,她的眼神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攻击性,没有丝毫狠意,也看不出阴鸷毒辣,那依旧是一双足以令任何Alpha都一见倾心的美眸。
“张茹仪最想要的就是找回她的老师,你以为用秦芳华的下落,就能威胁她,把我嫁给你,对吗?”魏梨诛心道:“你的判断没有错,但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带张茹仪去见你爹。”
唐鹤飞什麽都没有了,他必须要成功娶到魏梨,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为了让张茹仪相信他的话,他只能搬出他爹。
唐家老爷子曾经和秦芳华是同事,他以为有这层关系就会让张茹仪深信不疑,就能保证他娶到魏梨,殊不知这一切都在算计之中。
魏梨仅仅用一条假消息就套出了他爹的藏身之处,“那老东西养病的地方还真是隐蔽,要不是你带张茹仪去找他,我一时半刻还真查不到呢。我的人手脚很利落,这个时间,他的呼吸机应该已经停止了。”
“你混蛋……”唐鹤飞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走了,他唇瓣翕动,半分钟才找回声音,“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恶毒……你分明可以在见面那天就杀了我,你可以直接杀了我!”
唐鹤飞还没有死,但眼神已经同厉鬼无异。
他用尽最後的力气朝魏梨爬过去,额头上青筋暴起,扭曲道:“你这个疯子!恶魔!你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和我结婚,你一直都在骗我!你辜负我一片真心!”
魏梨垂眸看着他在地上拖出长长的一道血痕,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软,反而嗤笑道:“如果我没有生在魏家,如果我不是未光的最高代表,你会爱上我吗?或者说,你此时此刻,是爱我的吗?唐鹤飞,你爱我的权力,爱我的地位,爱我的金钱,唯独不爱我这个人,你连真心都没有,又怎麽算我辜负你呢?”
唐鹤飞抓住她的婚纱裙摆,央求道:“我不要三级科研点了,我不要了……我再也不敢跟未光争了,你救救我……”
魏梨蹲下来,就为了让他听清楚,“台安跟你关系很好,我实在怕她反水,咬我一口,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有疑心病啊,为了让她安心待在我这艘船上,我必须把你这艘船给毁了。”
“你不得好死……魏梨,你不得好死……”唐鹤飞没了歇斯底里的力气,他趴在地上,质问:“杀我一个还不够,你连一个老人都不肯放过吗?”
魏梨站起来,往後退了半步,“我杀了你,杀了他最心爱的儿子,我还能留着他吗?更何况,他跟你一样,都不是什麽好东西,我这叫替天行道。”
“好一个做事做绝,魏梨,我等着你被你那个病折磨死,到时候,我们地狱里见。”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唐鹤飞不再僞装,用极尽恶毒的话语反反复复地诅咒所有害他的人。
然後死不瞑目。
等灯光重新亮起来的时候,装潢精致的走廊上只剩下倒在血泊里的唐鹤飞。
***
“恩秀!”魏梨已经脱掉了沾上鲜血的婚纱,换上了干净的裤装。
“我今天要是不来,你是不是真的要嫁给唐鹤飞?”裴恩秀抓住她两个胳膊,委屈道:“不是说好等我吗?”
魏梨瞧她真的委屈了,一边想哄,一边又想继续欺负她,“你就这麽怕我嫁给别人?”
“是!”裴恩秀将她拉近,也不管停车场附近是不是人来人往,“他那种货色,也配?唐家所有人都不配!”
魏梨一听,就知道她还在介意唐婉柔。
“一口醋,你要吃十年。”魏梨解释道:“唐鹤飞死了,许怜想要他死,我也需要一个场合名正言顺地毁掉婚约,今天最好下手,仅此而已。”
魏梨隐瞒了自己的私心,她不愿意让裴恩秀看到她太狠绝的一面。
“那我这身衣裳,怎麽回事?我刚到酒店,唐婉柔就塞给我了,她说是你专门给我做的。”裴恩秀死死盯着她的眼睛,“真的吗?”
魏梨十分坦然地迎上她的目光,小声道:“不合身吗?难道还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尺寸?我可是亲手丈量过的呀。”
四目相对,两个人只要一对视,潜藏的坏心思,就不停地往外冒。
坏胚言语勾引,吃醋的坏狗慢慢收起那副乖巧的皮囊,恶劣道:“我真应该把你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标记透,让他们还没靠近,就闻到我的味道。”
魏梨摸上她的食指,轻而缓慢地抚摸她的骨节,说:“那今晚,就把我变成你的形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