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伯瞠目,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十分诧异,“可是那个小夥子逢年过节都会来我们墓园,今年清明节,他还给我们工作人员每人送了份礼盒呢。”
“今年清明节?”听到这儿,陈宥仪更加震惊。
“是啊。”老伯点头,“他每次来,都在这里待很久的。我们之前还问过他,怎麽这麽久,都没见他女朋友回来。他每次都只是笑一笑,说什麽还在国外念书。”
今年清明节,梁知韫竟然还来过?
陈宥仪不敢置信,擡眸朝墓碑看去。却在恍惚之间,似乎瞧见梁知韫蹲在墓碑前,摆弄那些花草的身影……
怎麽会呢?
他不是很恨她吗?
四年前他叮嘱墓园种花草她尚且明白,可为什麽他们都分开这麽久了,她那样狠心对待过他,他却还是会来替她看望她的父母?
纤长的眼睫颤动,陈宥仪的心脏又一次传来绞痛。
“小姑娘,你别太伤心了。”老伯看她脸色不佳,轻声宽慰起来,“尽管你们分开了,但我相信你男朋友是真心爱护过你。”
真心爱护过她。
“我明白的。”陈宥仪咬着牙闷声回答。
他真心爱护过她,她怎麽会不明白?
早在四年前,不,很久很久之前,在她入了梁家没多久後,她就真真切切的体会过他的真心。
那样热烈浓郁丶勇敢无畏丶不顾一切的真心,她怎麽会忘记?
可那时年少,她傲慢清高丶自以为能够掌控一切意料之外的事情,能够坚定不移地拒绝掉他给予她的甜蜜与美好。实际上,却是懦弱胆怯丶卑劣自私,明明从不敢逾越半分,却又在控制不住的悸动後,没有和梁知韫相爱的决心。
她一边清醒,一边沉沦。
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他们之间是镜花水月虚梦一场,是该及时修正的错误,能短暂的拥有过两个月的时间,同他朝夕相伴过丶就已然足够。
也曾天真浅薄的以为,她的及时抽身和狠心决绝,会让一切回到正轨。
要不了多久,时间就会湮灭所有的情意,于梁知韫而言,他们或许连半路兄妹都算不上,更何况是那份本就不该存在的心动。
但她却未曾料想,梁知韫献给她的这份真心,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毫无保留丶要更沉丶更重丶更长久……
渐渐地,胸口越来越闷紧。
仿佛有一块陨铁压在心上,憋的人喘不过气。
陈宥仪努力地深呼吸,深呼吸……
强迫自己收回思绪,哑声同老伯道谢:“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打扰了。”
老伯摆摆手,说无妨。
陈宥仪同他道别,缓缓转过身,往陈唯民和唐婉的墓前走去。
老伯的话不停地盘旋在她耳畔,带着她的思绪飞到从前,又回到现在。
站定脚步,她看着碑上那一双一世人,紧紧相依在一起的陈唯民和唐婉,看着墓碑旁,梁知韫亲手栽种下的花草。
刹那间,心底的愧疚犹如藤蔓般疯狂生长起来。
带着刺的荆条一根一根扎进陈宥仪的血肉,她屏住呼吸,想要压制情绪,可痛感却早已渗透身体的每一根神经。
……
陈宥仪最後在墓园待了一上午,才开车返回了梁家。
这一日,她没有再外出过。
梁邵言没叫她下楼吃饭,只是让赵姨煲了她爱喝的汤,和其他吃食,送进了她的卧室。
陈宥仪心绪复杂,餐食没吃多少就搁置在一旁,觉得心里闷得慌,起身推开通往阳台的落地玻璃门,神态疲倦地走了出去。
浓郁的宝蓝色天幕下,前段时间还郁郁葱葱的树已经枯了一半,焦黄的残叶落了一地,繁华褪尽,略显苍凉。
陈宥仪静默地矗立着,任由扑面而来的夜风穿过她的身体,她的魂魄。
半晌,她还是没忍住,偏头往右侧梁知韫房间的阳台看去。
房间没有亮灯,他不在家,也不知何时会回来。而那日带了蒋铮回来後,她就再没和梁知韫碰过面了。
或许,她搬出梁家前,他们都不会再见。
陈宥仪望着梁知韫漆黑一片的阳台,轻叹了口气出去。
她敛起目光,转身回了房间。
与此同时,搁置在桌面上的手机恰逢时宜地震了两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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