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志保今天的反应有些慢——但这不是她本该有的水平,”他站在我面前,慢条斯理地取下眼镜,从胸前的口袋中抽出一条手绢,擦了擦,重新戴上,才接着说:“我教她也有一段时间了,算是粗略有点了解,她是真不会还是装不会我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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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擡眼,那双鎏金的曾把对面谈判逼到绝处的眼睛此时正锋锐地直指向我:“不知道对此,白兰地大人有何解释?”
见我没有回话,他微微笑了笑:“当然,大人也可以不解释——只是不知道阿拉克那边,知道这事後还会不会默许志保继续在您这里生活了。”
我终于低头看了眼他,放出了一点杀气:“你这是……在威胁我?”
多稀奇哪——有生之年我竟然能遇见威胁我的桥段!
我有些遗憾黑泽阵不在这里,不然我可以让他拿个摄像机在旁边拍下来以作留念。
他神色不变:“算不上,只是想要满足一下自己小小的好奇心罢了。”
我没回话。
虽然我并不觉得他把这事说出去会对我造成什麽威胁,但如果我想一直照顾志保的话,他的行为确实还是会有一定影响。
他没等我回答,自顾自地又开口了:“让我猜猜……是为了推迟出国读书的安排?”
我死鱼眼看着他:你都猜出来了,还跑我这干什麽?为了向我炫耀你有多聪明?还是你想敲诈我一笔钱?
很好,这就找龙舌兰要五百万,甩在他的脸上:“给你五百万,离开我的女儿(宫野志保)!”
他看了一眼我的神情,不知为什麽突然笑了起来:“大人这副神情可真有趣,上次和您共事时就注意到您了……不必担心,我对大人并没有恶意。”
我信了你的鬼。
但他似乎是来真的,不仅贴心地建议我如果想推迟不如干脆以志保从未上过学不熟悉学校,一下子去国外可能跟不上为由要求志保在这里先上国中和高中,学完了之後再去国外读大学。
还毛遂自荐他自己来向那边传话。
他甚至会教志保怎样在那群过来调查情况的人面前表现出抵制学校又可以通过熟悉接受的那种状态。
虽然我知道他是学霸,但为什麽他连这种东西都会啊?
这麽尽心尽力帮我,也不知道他图什麽。
“图什麽……”他又笑了起来:“自然是图乐子了——大人您难道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并不觉得,我只觉得什麽都觉得很有趣的他脑回路不正常。
但我还是很委婉地说:“人们对于乐趣的定义有所差别……可能我更倾向于别的乐趣吧。”
不是,我的话又怎麽逗到您了啊?
怎麽感觉我像是个谐星一样,他跟我没说两句话就开始笑——不管我当时有没有回话,回了些什麽话。
“大人很有趣……”他眼角擦了擦笑出来的泪水:“我还没见过比大人更有趣的人。”
那是你少见多怪。
但抛开上述这些奇怪举止和言论,他确实是个极好的合作夥伴,完美的家庭教师,了不起的话术师——我对于和他共事非常满意。
天知道上次我站在他旁边看他快准狠掐住那群科研组成员的命脉,然後又是恐吓又是画饼,一通输出後轻轻松松就让那群人迷迷糊糊地回去了时,我有多震惊。
这样一对比,感觉上次那场谈判他压根就是在划水,根本没用力气——我心情复杂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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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在他又是志保年纪小不懂事,又是贝尔摩德在美国不怀好意,又是国外中学教育还不如国内……一通连环拳下来,加上我向他们组长阿拉克不断施压,宫野志保推迟出国这件事终于还是在三个月後谈下来了。
不过他们提出了一个条件:志保必须在长野的中学上学,由他们敲定学校。
于是在志保年满七岁,小学内容全部学完即将进入国中时,我就准备从东京搬到长野。
在向龙舌兰申请了一套位于长野县的住宅後,我到地下基地和君度正式道别。
君度看起来有点不太高兴,不过他还是没说什麽:“啧……你走了之後可没人来陪我喝酒了。”
我安慰他长野和东京离的也不远,有空他也可以过来找我一起喝酒,以後我出任务也会到东京去,只要过来就会找他——“又不是就此永别了。”我笑着说。
他嘀咕了一两句我听不清的话。
“嗯?”我让他重复一遍。
“别忘了和我去俄罗斯!”他大声说,脸颊气的鼓鼓的。我捏了捏他的脸:“当然当然,不会忘掉的——你知道的,我从不违背诺言。”
他勉勉强强接受了我的承诺:“嘛……好吧——记得常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