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傅苒收拾的动作慢了下来,仰起脸好奇地问,“你还在幽州呆过?”
晏绝迎上她的目光,轻声道:“我十二岁的时候,被任命为幽州刺史,呆了三年。”
但其实所谓的刺史,也没有什麽需要他做的,一应事务都由长史处理,更多是个虚职。
长史希望他能沉浸于各种各样的玩乐,这是太後的安排之一。
年幼时,他若是在宫中玩游戏,太後见了会不满,不过即使没有也不会有什麽区别,总归太後对他没有过满意的地方,他做得不好不满意,做得太好更不满意。
但是在幽州不同,太後给他打造了一个笼子,宽敞舒适,远比宫中自由,好让他永远心甘情愿地留在那里。
但他最终回来了,大约这是最令太後失望的事情。
不过这些事情,说出来只会打扰心情,他向满眼兴致勃勃的傅苒扬唇微笑:“无论如何,我今天都很高兴。”
“是吗?”傅苒一愣,然後立刻伸出手对着他:“那我们应该击个掌。”
晏绝有些迟疑地重复了一遍:“击掌?”
她拉过他的手,在上面轻轻碰了一下,笑得眉眼弯弯,像灿然的小月亮:“就是这样。”
“这是什麽含义?”
“我家乡的一种传统吧,”傅苒一本正经地解释,“表示我们度过了值得纪念的一天。”
值得纪念麽?
晏绝後知後觉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
是啊,他理所应当会记得这一天。
玩过游戏,就没有必要继续避着旁人了,傅苒去找了些点心和时令的新鲜水果,坐在廊下吹风。
风轻轻吹过来,拂动廊檐下垂挂的藤蔓,投下斑驳的光影。
因为没有人注意,所以不用坐得那麽端正,傅苒抱膝坐在廊外的台阶上,浅色的裙裾花瓣般铺展开,罗袜有些松垮下去,露出下面白皙的一小节脚踝。
晏绝在她身边自然地坐下,看到了盘子里堆叠精致的点心,问她:“苒苒,你喜欢甜食吗?”
“喜欢啊。”傅苒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身心都放松下来,“除了这些点心,我也喜欢其他酸甜味的食物,唔,还有葡萄。”
她剥开一粒葡萄,咬下去之後尝到清甜的汁水,夹杂着微微的酸。
“我最喜欢葡萄了。”
吃完手里的两颗葡萄,傅苒正打算再拿一颗,刚转过头,一粒剥得干干净净水润润的葡萄,就已经递到了她唇边。
晏绝不知什麽时候给她剥好了一粒,静静举着那颗剔透的果实,目光专注地凝望着她,好像在无声地等待。
傅苒愣了一下。
总觉得气氛……有点微妙。
但少年固执地举着手里的葡萄,修长的手指上还沾染着淡紫色的液体,大有她不吃就不收手的意思。
她只好乖乖咬了上去,小心不要碰到他的手指。
晏绝收回手。
一点点,她齿尖触碰到的感觉。
轻微的酥痒。
她的唇被葡萄的汁水润泽,看起来格外红润,就像甜蜜的果实,让人想要尝尝那是什麽味道。
“阿真?”傅苒不解地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他刚刚忽然又开始魂飞天外了。
“……”晏绝忽然低低地咳了一声,然後才若无其事地接着问她,“甜吗?”
“有一点酸。”傅苒诚实地回答。
“那我再找一个。”
晏绝低下视线,想在那串葡萄里给她找到一颗看起来最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