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谢青行向她伸出那只未持剑的手,语气坚决道:“我只问你这一句,只要你说不是,就跟我回去,我会带你走。”
苏琼月迟疑了一瞬,抱着她的手臂忽然也更紧了几分:“不必有其他的顾虑,你只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决定,不管怎样,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苒苒。”
一声低唤从身後传来,带着明显的虚弱气音。
晏绝半倚在狼藉中,定定地看着她,他的脸色在日光下愈发苍白,黑发微乱,衣襟染血,因为这份少有的狼狈,竟然莫名显得有点可怜。
他没有为自己辩驳,只是重复地叫着她的名字,声音很轻,尾音甚至有一丝轻微的颤抖:“我的伤……很疼。”
“……”傅苒人傻了。
就算在最中二的少年时期,她也绝对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类似漫画或者小说里面那样两个男生为她打起来这种事情。
单是看到这样的情节,她都会觉得想想就很社死,然後快速掠过,就像看原着修罗场的时候一样。
但很不幸,她有生之年居然真的会撞见这种场面。
救大命。
她能不能重新进门啊。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宴会的人群很快被屏退。
内室重回寂静,只剩下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里。
晏绝低垂着眼睫,安静地坐在榻边,长睫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小片阴影,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傅苒拿来包扎伤口的药粉和纱布,在他面前坐下,开始清理他肩头的伤口,她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唤她:“苒苒。”
傅苒手上的动作没停,甚至没有擡头看他:“殿下,你……”
“别这样。”晏绝睫羽一颤,眸中瞬间漫上真实的恐慌。
他立刻握住了她的手,语气放得很低,几乎有点哀求的意味:“别这样叫我,苒苒,求你了。”
傅苒抽出手腕,继续给他上药,她的动作很轻,感觉到他的身体紧绷着,却不敢再碰她。
“那你就可以不在乎我的感觉了吗?”等到裹好了纱布,她才终于擡起头,“今天的伤,你是故意受的,对吧?”
谢青行在苏家找他算账,就算再怎麽有理由,顾及苏家的颜面和苏琼月的处境,也不可能不留馀地,肯定没有那麽冲动。
而且晏绝的身手她又不是没见过,当年在书坊,那个细作猝不及防地突然袭击,他都能躲过去,她不太相信这次就不行。
她想说很多,但是看到他因为失血而过分苍白的唇色,只好叹了口气。
“你为什麽不能相信,看到你受伤,我会很难过?”
晏绝怔住了,几乎有些茫然,满脸无措地望着她。
傅苒不再看他,把药粉和纱布放在了旁边,转过身离开:“我去找谢公子和苏姐姐了。”
*
“……呃,所以说,”她清了清嗓子,干巴巴道,“事情的大致经过就是这样了。”
坐在谢青行和苏琼月之间,傅苒感觉如坐针毡,硬着头皮解释:“阿真他……真的没有伤害我,一点都没有,你们千万别误会。”
她略带尴尬地说明了一下婚事的前因後果,当然,略过了交换条件的那段。
现在这个古怪的情况是她完全没能料到的,此时,谢青行和苏琼月一个坐在她左边,一个坐在她右边,无端有种多方会审的架势。
但很显然,在跟女主无关的问题上,谢青行没有那麽好糊弄。
他听完她的解释,沉默片刻,抛出了最直接的疑问:“阿苒,就在你与清河王成婚的日子不远,我收到了调回洛阳的敕令,这和你有关系吗?”
男主的思路也太敏锐了吧。
傅苒肯定不能说完全没关系,但也没法承认,她选择了一个真假参半的说法:“我是担心谢公子,所以问了阿真关于你的事情,还想写信告诉你苏……告诉你我已经回京了,可能阿真觉得我会想见你,所以顺水推舟促成了调动呢?”
她虽然心虚,但对着男主,还是得强装镇定。
以现在误会的情况,她要是说出最开始的交换,那更要完蛋了,她怕两边在这里就打起来。
跟谢青行的询问比起来,苏琼月要柔和得多,尽管眼神中全是忧心,却关切道:“苒苒,不论其他因素,你是真的愿意嫁给阿真吗?”
这个问题就好回答多了。
“当然是真的了!”傅苒忙不叠点头,“我绝对自愿的,一点都没有被迫,千万别担心这个。”
苏琼月和谢青行对视一眼,然後给了傅苒一个安慰的眼神,表示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随後,她伸出手,拉起了谢青行。
“阿行,我有话要和你说……你过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