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84章夏天
从苏家回来之後,晏绝以养伤为理由,直接开始了病休。
因为和谢青行的冲突发生在衆目睽睽之下,本来就难以掩口,更何况,他对这件事也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
傅苒感觉用不了多久,朝中那些人就要知道,刚从六镇调回来的谢将军和清河王发生冲突,导致清河王伤重告假的事情。简直难以想象谢家人要对此如何想,没准她的受害者形象又要加深了。
不管怎麽说,需要晏绝处理的文书案牍最近都送到了王府,多数来自六曹,已经被初步审理过,只等录尚书事的最终决策。
但可能是由于肩上的伤,他写字的时候常常露出忍痛的神色。
傅苒看着心一软,就主动接过了处理文书的事。
事实证明,晏绝并没有太高的自我控制力,严格来说,他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打算重拾起自制意识。
所以经常是她做着做着,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麽,总之就发展到其他方向去了。
而且很快傅苒就发现,他这种行动不能自理完全是选择性的。
每次她不在的时候,他什麽都挺好,没看见需要别人帮忙,也从来不叫侍从进书房的门,但她只要在,他就样样都不能自己干了。
她想起了上次被中断没能进行完的谈话。
“你不能总是靠受伤来让我帮你,阿真。”
傅苒考虑了一会,放下手里的纸,转过身,认真跟他沟通。
“这种不好的事情只要变成习惯,就会愈演愈烈的,你得学会制止自己的想法。”
如同人一旦沾染了某些带来刺激的劣习,就会容易沉迷其中,导致阈值越来越高。
晏绝现在从来不会反驳她,每次在被她提醒的时候,他都会直接认错,几乎是百依百顺。
但至于事後改不改,那就是另一回事情了。
但是傅苒觉得这样下去,他会越来越过分的:“你只是为了让我帮你换药,就要故意在肩上被捅一刀,那之後要是我不帮你换药了,你要怎麽样?把自己腿打折,然後再来一次吗?”
“那也还是太短暂了。”晏绝轻声答,眸中掠过一丝晦暗的执拗。
他顺势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那麽甜蜜的香气,仿佛贫瘠的荒原里忽然开满了清新美丽的栀子花。
在这样心神全然松弛的时候,他那些刻意僞装的克制也会偶然地剥落,露出底下最真实的念头:“……也许,我把自己弄瞎会更好。”
断腿的伤害迟早会痊愈,所以还不足够,不够永久。
盲眼更好……或者他还考虑过,要不要失去一只手。
这样,在她离开他之前,或许会因为心软而留得更久一些,至少,她会有些可怜他吧。
“……”你居然还真的就这麽计划上了!
傅苒真的要被他气笑了,有种鸡同鸭讲的挫败感。
冷静,冷静。
她不能和一个脑回路本来就很扭曲的病娇计较。
眼看这个话题是继续不下去了,她从晏绝不知不觉又搂过来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从旁边抄起一沓公文,往他面前重重一放,没好气道:“先看完了再说。”
“哦。”他果真乖顺地垂下眼睫,拿起最上面的一份卷宗,继续审阅。
傅苒一开始还很认真地帮他检视那些文书,拿朱笔一列列圈点和批注,後面就不由自主地开始犯困。
字影在她面前闪来闪去,如同花丛里嗡嗡乱窜的蜜蜂,渐渐变得一片模糊。
虽然她是能简单处理公文,但这种事情就像上班,一开始还有意思,太多重复之後就变得有点琐碎了。
另一个主要因素是,她昨晚实在太累了。
仿佛沉浮在潮水飘飘荡荡,时而涌起,时而又落下,虽然在过程中,她其实也没怎麽消耗力气,但持续了太久,最後还是累得眼睛都睁不开,直接睡过去了。
“苒苒?”
一只手托了托她的脸,迟疑了一会,又趁机捏了一下她脸颊上的软肉。然後他干咳一声,若无其事道:“你困了吗?要不要回房间睡觉?”
“……”傅苒猛然惊醒,闻言下意识拒绝,“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