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何瑀,而是卫元兴。
朱砂:“几个世家不满崔家独大,一直蠢蠢欲动,想借县主的肚子撬开晋王的嘴。可惜县主是个聪明人,早早看穿他们的算计,只愿守着小娘子。”
一步错,步步错。
爱女的晋王,也许真的会为了一个外孙,再次造反。
泼天富贵与家破人亡之间,金乡县主不能赌。
不过经此事,晋王怕是要对卫家背後的几个世家恨之入骨了。
罗刹解开第一个真假谜题,实在想不出傀儡戏是何意:“难道先帝并未被囚禁?那封密信,只是一个撞开宫门的理由?”
朱砂幽幽叹气:“不。他们要的是一个杀害先太子的正当理由,好让圣人成为先帝唯一的孩子,以及唯一能够继位的皇太女。”
今日兴起,朱砂又兴致勃勃说起一件秘事:“圣人诞下太子当日,大半文武百官听闻是男婴,连夜上疏请封太子。”
罗刹好奇道:“为何?”
朱砂笑吟吟亲他一口:“因为大梁朝的男子们,只允许自己失误一次。再者,太子的生父崔郡公与大梁皇室有一丁点血脉牵连。太子,是最好的皇位人选。”
女子做皇帝,一次就够。
他们不会给第二个,妄想凌驾于他们之上的女子,任何活路。
继位方满两年的神凤帝,面对群臣如雪花般的上疏,只能被迫低头,在第二日册封太子。
不过,人心算计,进退旦夕。
昨日的盟友,亦会是明日的仇敌。
今日的宿敌,亦会是来日的同盟。
在外面待久了,伤口隐隐作痛。
朱砂掀帘躺回车里:“二郎,捉鬼是生意,皇位亦是生意。”
罗刹独自琢磨了一会儿权力相争,方後知後觉道:“朱砂,你怎麽会知晓这些宫闱秘事?”
此地离同州只半日车程,朱砂隔帘催罗刹赶路:“这几日先去同州,我要去医馆看病。”
“好。”
入了城,朱砂借口伤重,四处打听同州最大的医馆。
罗刹老实跟在她身後,敢怒不敢言。
上回,他闹了几日的难受,朱砂只肯买一包便宜的枸杞丢给他。
轮到她受伤,什麽人参灵芝雪莲,非要郎中全开给她。
朱砂喝了一碗热参汤,顿觉神清气爽:“这人参不错。”
“十贯钱呢。”罗刹在旁喏喏开口,“其实人参的味道,大差不差。我觉得那根五贯钱的人参,够你吃了。”
又一碗参汤下肚,朱砂挑眉,看向喋喋不休数落的罗刹:“我因谁受伤?你也有脸指责我乱花钱。若非你胡乱诋毁我,我会伤重到需要喝参汤?”
她说一句,罗刹的头便低一分。
等她一口气说完,罗刹垂头丧气端走空碗。
朱砂喝了两碗参汤,又买下另一根五贯钱的人参,这才开心与罗刹步出医馆。
不巧,在门口遇到自己的老熟人。
目光交汇,他先笑着开口:“玄机师妹,好久不见。”
一旁的罗刹不知内情,朱砂心虚应着:“师兄好,师兄再见。”
话音刚落,她不顾伤口,拉上罗刹便跑。
身後传来一阵温润的笑声,罗刹心头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朱砂,又是你的旧相好吧。他是第几个?”
朱砂伸出双手,在罗刹震惊的眼神中,她放下一只手再伸出四指:“第十四个。”
“我是第几个?”
“第十九个。”
“我帮你算过八字,二十克你,你千万别往下找了。”
“太一道的师父也帮我算过八字,说五十才克我呢。”
“他们算的不准,我算的才准。”
“姑且信你一回吧。”
去客舍的路上,罗刹假装不经意,但实则十分在意地提起方才那人:“他瞧着像是一个世家公子。你见到他,为何有些心虚,难道你曾欠他的钱?”
朱砂叹口气:“他是代县伯的次孙,叫王循之。去年我与他在一起方十日,他因为想娶我,差点被代县伯赶出家门。结果我这个三心二意的女子,一转头去会州抢生意,又看上另一个师弟。”
说到最後,朱砂的声音渐小:“忘了说,他是王衔之的堂弟。”
“……”
罗刹恍然大悟。
怪不得朱记棺材铺生意差,怪不得朱砂整日抢同门生意,依然穷得叮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