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却燃着最後一点执拗的火焰。
龚毅(淬锋)的心猛地一沉。
他刚刚收到另一份密报——阿岁在掩护一支百姓撤退小队时,被慕容恪的亲卫“影杀营”围困,力竭被俘!
“她……”
龚毅(淬锋)喉结滚动,那个“被俘”二字重若千钧,怎麽也吐不出来。
他无法想象,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後丶眼神亮晶晶叫她“师父”的女孩,落在慕容恪手里会遭遇什麽。
“说!”
陈雪(揽星)死死抓住他的臂甲,指甲在金属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被俘。”
龚毅(淬锋)的声音嘶哑干涩,每一个字都像在割自己的喉咙。
“慕容恪……将她押在……临渊城头……”
陈雪(揽星)的身体在龚毅(淬锋)怀中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彻底瘫软下去。
眼睛空洞地睁着,泪水混着嘴角的血迹蜿蜒而下,却再没有一丝光亮。
凌九霄的死,临渊城的屠戮,阿岁的被俘……
一连串的重击,如同最残忍的钝器,将她最後一丝支撑彻底砸碎。
心腹爱将惨死眼前,治下子民惨遭屠戮,视若亲女的弟子身陷敌手。
而自己,却只能在这深山里,听着那炼狱般的哀嚎,无能为力!
龚毅(淬锋)紧紧抱着怀中冰冷颤抖的身体,面具下的脸紧绷如铁。
他能感受到她的心在滴血,在碎裂,那无声的悲恸比任何嚎哭都更令人窒息。
他擡起头,望向临渊城的方向。那里,冲天的火光将夜空染成了诡异的血红色,仿佛整座城池都在燃烧丶在哭泣。
血债如山,痛彻骨髓。
这乱世的棋局,已然走到了最惨烈丶最黑暗的劫争之地。
退一步是万丈深渊,进一步是尸山血海。
唯有以血淬刃,以命相搏,方能在绝境中,劈出一线微茫的生路。
他低下头,看着陈雪(揽星)那失去焦距丶却依旧残留着刻骨恨意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立下血誓:
“阿岁,我去救。”
“血债,我来讨。”
“慕容恪……必死!”
临渊城头,风卷着血腥与焦臭,呜咽如鬼哭。
阿岁被高高地吊在正对南门的旗杆上。
粗粝的绳索深深勒进她纤细的手腕,磨破了皮肉。
血水顺着苍白的手臂蜿蜒而下,滴落在下方早已凝固发黑的血泊里。
单薄的衣衫被鞭子抽得褴褛不堪,裸露的肌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青紫鞭痕和滚油烫出的水泡。
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缓缓渗血。她低垂着头。
凌乱的黑发黏在汗湿的脸上,遮住了大半面容,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活着。
慕容恪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宽大王座上,就在阿岁下方不远。
他一身玄色锦袍,纤尘不染,俊美的面容在血色残阳下带着一丝慵懒的残忍。
慢条斯理地用一方雪白的丝帕擦拭着手中那柄薄如柳叶的匕首。
匕首尖端,一滴暗红的血珠缓缓滴落。
“小丫头,骨头很硬啊。”
慕容恪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城头,带着猫戏老鼠般的玩味。
“朕的‘影杀营’伺候了你三天三夜,竟连一声求饶都没听到?嗯?”
阿岁艰难地擡起头,透过被血汗模糊的视线,死死盯住那张令她作呕的脸。
嘴唇干裂,布满血痂,却倔强地抿成一条直线,一个字也不肯吐露。
“啧啧,陈星教出来的徒弟,果然有几分她师父的硬气。”
慕容恪站起身,踱到旗杆下,匕首冰冷的刀锋轻轻贴上阿岁满是血污的脸颊。
缓缓向下滑动,掠过她脖颈脆弱的动脉。
“可惜,硬气救不了命。告诉朕,陈星和龚毅藏在哪座山里?
说出来,朕给你个痛快。
说不定……还能赏你个体面的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