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起无人敢质疑的秩序!
任何一丝犹豫,任何一点‘怀柔’,都会被他们视为软弱,会引来更多豺狼!
我们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本去慢慢分辨谁是首恶谁是胁从!
乱世,这就是最有效的法则!
用恐惧,最快的树立权威!”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更重的分量: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觉得我变了,变得冷血,不像以前的陈雪了。”
她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龚毅:
“但我现在是中原王!
我脚下是凌九霄丶柳红丶张石头还有千千万万将士的血铺就的路!
我身後是刚刚看到一点希望丶再也经不起动荡的百姓!
我没有退路!
一步都不能错!
一步软,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这个恶名,我必须背!
这满手血腥,我必须沾!”
她的胸膛微微起伏,情绪少有地激动。书房内只剩下烛火噼啪的轻响。
龚毅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眼底深藏的疲惫与挣扎。
看着她被王冠和血债压得笔直却微微颤抖的脊梁。
他心中的那点不快和分歧,在这一刻似乎淡了些。
他明白她的处境,甚至理解她的选择,只是……道不同。
良久,他叹了口气,声音缓和下来:
“我并非不知你的难处。只是……希望你的剑,不会最终伤到自己人。”
他顿了顿。
“北境军报,宇文拓小股骑兵频繁袭扰边墙,慕容垂似乎在整合部落。
我军新附卒太多,战力参差不齐,需加紧整训。
粮草方面,周墨报来,新垦田亩进展尚可。
但今秋收成前,仍仰仗库存和老鸦嘴重建的那点底子,经不起大战消耗。”
他将话题引回了实务,这是一种妥协,也是一种提醒。
陈雪深吸一口气,也压下了翻涌的情绪,恢复了一贯的冷冽:
“我知道。神都这边,我会稳住。北境,你给我盯死。
宇文拓……让他再嚣张几天。我们的刀,需要磨得更快些。”
“是。”
龚毅颔首。
“臣会加紧操练新军,加固边墙。若无他事,臣告退。”
他行礼,退出书房。
门轻轻合上。
陈雪独自站在窗前,良久,缓缓擡起自己的手。
指尖干净,修剪整齐。
但她仿佛能看到那上面淋漓的丶永远洗不掉的鲜血。
“恶名……血腥……”
她低声自语,嘴角扯出一个极淡丶极苦的弧度。
窗外,夜色浓重如墨,预示着更猛烈的风暴,还在远方积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