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敬意
◎竟输给你这样的人◎
……
“晦明?晦明?”很快有人扒拉沈昭身後的树丛,朝他道,“你超出射猎区域了,快翻回来!”
沈昭“哎”了一声,随後朝外边道:“这就来。”
他极为优雅地朝谢煊鞠了一躬,然後迈步穿过猎场的障碍,回到了人群之中。
“哎,沈兄,怎麽脸上擦出血了?”
“无妨,方才追一只断手兔子,不小心被那兔子挠了。”
“奇了怪,断手的兔子怎麽还能挠你?晦明,那兔子哪去了,我也瞧瞧……”
“走吧走吧,再不走,沈兄便要被超过了!”
三人这麽说着,骑马走远了。
林间起了雾,风呼啸穿过树梢,好似在奏响悲鸣。
谢煊独自在林间坐了很久。
依旧是白玉无瑕丶端正自持的冷清面容,却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无奈与自讽。
一个今後要掌控天下储君,却再也无法自如掌控自己身体,任谁知晓,都要唏嘘丶可怜。
他一贯自傲,从不愿被人可怜,哪怕当年剿匪差点身死,亦只是对母皇付之一笑。
然而这样深埋在他筋骨之中的伤疤,竟是这样被人带着敌意轻松地丶血淋淋地剖开在面前。
“殿下,臣未再见过您拉开这张弓呢。”
他忽然记起有一日,她曾也在寝殿後问过他这句话。
他当时是怎麽回答的来着?
恍惚之中,他竟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她的笑容当时很暖很柔,有些好奇,亦有些怅惘。
他想起她最初来到他身侧时,很多时候都是这样不多说话。
但他却清楚,聪慧如他的阿玥,见他将弓久藏于寝殿而从未拉开,定看出了什麽。
总之,她这样问,定是希望他能有朝一日,再度拉开这弓的吧。
只是不知道他这只残臂,能不能再度逗她展颜一笑?
——若是相逢得再早些便好了。
*
茂密树荫之下,两名士官模样男子并排而坐,身侧横插一杆夺目的彩旗。
“我看这人也应该快到了吧,哎,你说,圣上这番敢下令比试,到底有几分胜算哪?”
“嗨,我看是悬,听说文乐公主为争取求援日夜不休,十日的路程硬是叫她缩短成几日,这要换咱大楚的马,可能早就跑死了。”
“你怎麽就这麽长他人志气呢!”另一人拍了这人脑袋,“我瞧着那几位贵人的马也是万里挑一,尤其是嘉安公主与那程县君的马……”
“什麽程县君的马,那分明是殿下的马,借来给程县君比试的。”
“哎你说,殿下与程县君,到底有没有那麽一腿儿啊?今儿个一早我还听说,昨日殿下叫人给弹劾了呢。”
“这要是真的,那可是邪了门了。殿下这麽些年不好美色,最终竟还是栽在美色手里头,也不知用了什麽手段——”
“你俩妄议朝事,是闲的活腻歪了?”
身後出现一人,吓得议论的两个脖子一缩:“大人饶命,小的多嘴,这就掌嘴。”
“得了。”那官员朝远处看去,“马要到了,她们路过的时间很短,好好记人。”
远处一人一马飞奔而来。
道路卷起细微扬尘,不一会儿马蹄声便近了,三人定睛一看,额角不禁冒汗——不是自己人,是那来自异域的大烈公主。
“其他姑娘呢?该不会还在後头……”
“这……到咱们这儿,是第三十八把旗了?”
“是啊……”这回就连方才教训他们的大人,也不再说话了。
三人心照不宣,到了此处,便只还有最後两杆旗的路程便要结束了,而这样大的差距,大楚的姑娘们恐怕是很难再追赶上了。
文乐驾马飞奔而过,瞬间消失在路的尽头,而此时另一边才将将出现程时玥等人的身影。
姑娘们人马俱已现疲色,但仔细一看,阵型依旧不乱,叫人油然生出两分敬佩。
只是当中身骑白马的一人,面色苍白如纸,颇有些摇摇欲坠之势。
“阿玥,你可还好?”文鸢策马换位,见她神色不是太好,急道,“若是身体不适,不要硬撑!这里还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