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生魂“一派之主,就只有这种卑劣的手……
甲五听着越来越多人的效忠,气的几欲昏厥,攥起的双拳用力到痉挛,怨恨地看着一言不发的燕淮。
燕淮早在蔺怀钦迈步到高台前,就颔首侧身,立在了不起眼的阴影下。
察觉到甲五阴鹜的视线,燕淮缓缓转过那张苍白如纸的脸。
突然,他神色一变,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双膝跪地。
紧接着,洪钟般的声音顺着内力,轰入每个人心神,“蔺宗主到,所有人跪地迎接——”
不过一息,影九已经旋身,站在了蔺怀钦身後。
日光照不到的远处,全塘搀扶着蔺迟玄,一步步地朝高台走来。
蔺迟玄病体支离,走了极长的一段路,脸色发青,衣服随着他起伏的呼吸,紧紧贴在干枯的胸膛上,像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他擡头往上望,正正对上蔺怀钦居高临下的视线。
蔺怀钦露了个冰冷的笑,微微颔首,“请父亲安,父亲身体安好。”
蔺迟玄嫌恶地转开视线,阴恻恻地看着满地跪着的人影,“诸位算盘打得挺好。若是我再来迟一点,这夜泉宗,是不是就要成了少宗主的天下了?”
一片死寂,连呼吸都刻意压低了。
浑浊的眼睛恶狠狠地扫过每个背叛者,最终化成了嘴边让人心惊的话语,“也好,拿着少宗主恩赐给你们的东西吧,吃饱了,才好上路。”
场下衆人色变。
全塘站在蔺迟玄身侧,睥睨地环视了一周,替他的主上,下了生死通牒,“诸位真是幸运啊,今日恰逢贵人求剑,三百把生魂剑,正好从各位身上出。”
影九凑近蔺怀钦,声音轻轻的,却带着明显的畏惧。
“主上,生魂剑是将人活生生地抛入烧得通红的铸剑炉里,焚烧血肉,烧淬白骨。在受祭者极端痛苦之时,长剑穿喉破肚,引起怨魂,铸成宝剑。”
全塘叉着双手,语气里满是看热闹的得意,“请吧,诸位,铸剑台见。”
铸剑台,是夜泉宗的核心,也是夜泉宗的安身立命之本。
铸剑台建造在一片凹陷于山腹的巨大石坑里,一眼望不到头的剑池里涌动着赤金色的玄铁熔浆。
正是这得天独厚的玄铁岩浆,才让夜泉宗的武器刚劲有力,锐不可当。
灼人的热浪如同实质,一波波向上蒸腾,将坑壁的岩石都烤得发红发亮。而悬于剑池之上约十丈处,便是令人胆寒的“生魂台”。
生魂台并非平地,而是一块巨大厚重的,布满刀劈斧凿痕迹的玄铁平台。
站在台上,脚下便是翻滚吞噬一切的玄铁熔浆,蒸腾的热气直扑口鼻,连身上的衣衫都开始扭曲变形。
空气灼热到窒闷,但每个武士影卫和侍从的脸却都一片惨白。
蔺迟玄被全塘搀扶着,在远离生魂台的高处坐下来,睨着面如死灰的人群。
一直被圈养在主殿里的两只狗也被带了出来,粗长的铁链握在全塘手里,铮然作响。
这两只狗不知受到了什麽对待,瘦的畸形,原本清澈温和的眼睛里疯癫又偏执,朝着生魂台上的猎物们,不断狂吠。
蔺迟玄欣赏着他们脸上的冷汗,发难道:“笑啊,刚才不是还挺开心的,现在怎麽不笑了?”
一些承受力差的侍从,腿脚发软,连同怀里的干粮包裹一起摔跪在灼热的地上,“主上饶命!主上饶命!属下再也不敢了!”
生魂台早被玄铁熔浆灼烧的滚烫,刚刚跪下去的侍从很快就痛苦倒地,两只膝盖被烧穿,流出猩红的血水。
在侍从抽搐哀嚎的瞬间,全塘松开了手里的铁链。
同样坐在高处的蔺怀钦猛地站起,“小九!”
影九闻声而动,但来不及。
两只饿到癫狂的恶犬速度极快,不过眨眼,已经在撕扯着那名侍从的血肉。
在侍从凄厉的哀嚎中,蔺迟玄阴晦地笑了起来。
“少宗主,你看,他们就是如此下贱。方才还跪在那里认你为主,现在又痛哭流涕地喊我主上。你说,这等跳梁小丑,我是不是便宜他了?”
恶犬撕扯完最後一块血肉,流着腥臭的口水,虎视眈眈地看着剩下的人。
台上的侍从影卫们只敢躲避,丝毫不敢还手,纷纷跪地求饶。
蔺迟玄对生命的蔑视让蔺怀钦怒不可遏,他双肩紧绷,薄唇抿成一条凌厉的直线,那双向来温润含笑的眼眸,此刻燃烧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看向蔺迟玄,一字一句问道:“一派之主,就只有这种卑劣的手段?”
蔺迟玄瞳孔急缩,歪头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惋惜地摇了摇头,话语里充盈着恶意,“可他们都是因为你啊,少宗主,如果不是你一定要他们择主的话,他们也不会死啊。”
蔺怀钦极轻地冷笑了一声。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恐惧的嗡鸣,每一个字都冰冷地砸下来,“蔺迟玄,什麽年代了,还玩道德绑架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