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含宜心一惊,原来早先房里的话宋妤都听去了。
“嫂嫂……”
宋妤看了一眼陆含宜,叹了口气,“罢了,有些积食,陪我去绿玉池边走走。”
陆含宜眼眸亮了一瞬,忙行了个礼,“多谢嫂嫂。”
自赐婚的圣旨下来,陆含宜心里就没轻松过一日。
但苏文潜要和她说什麽呢?
婚事还有转圜的馀地麽?
绿玉池是一片匠人修建的湖,接着一个很大的园林,只有节庆日才会有集会,平时不让商贩摆摊售卖。
湖边,陆含宜漫无目的地走着。
枯树粗壮树干後,走出一个颀长身影。
陆含宜停住脚步,看着眼前人。
苏文潜略一作揖,关切道:“陆姑娘,多日不见,你清瘦了。”
陆含宜听见生疏的称呼,撇开眼神,淡声回道:“偶感风寒,食欲不振。”
苏文潜不再寒暄,从袖中掏出一个东西。
几番措辞之下,他说道:“这些日子造化弄人,这东西可能要还给姑娘了。”
陆含宜闻言,琥珀色的瞳仁颤抖地看向他手中握着的玉麒麟。
这玉麒麟原是一对,是二人幼时交换的信物。
她早该想到的,苏家接受了这门婚事,他亦未表现出什麽不满。
陆含宜垂敛眼眸,“没有缘分的东西,公子就丢了罢。”
苏文潜握紧了手中之物,又道:“姑娘还是收下吧,玉麒麟的寓意好,在下预祝姑娘新婚美满丶吉祥如意。”
说话间,他就要将玉麒麟再往前递一递。
刺耳的祝愿扎在陆含宜的心上,她再也端不住冷静,挥手去挡苏文潜手里的东西。
那枚玉麒麟一个不慎,掉进了湖里。
‘咚’的一声,像是心口那块横堵的石头坠落下去,砸碎了一缸酸涩苦闷。
陆含宜望着湖面微起的一圈又一圈涟漪,怔愣轻喃道:“公子想要撇清前尘往事,这便是很好的了结了。”
被道出此行目的,苏文潜神情凝滞了一下,不知言语。
宋妤坐在拜月桥边的亭子里,远远地看着湖边的二人。
冷风里,她的左手轻抚着冰凉的右手,若有所思道:“春桃,你瞧,青梅竹马的情缘,竟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
老太太礼佛下山已是两日後的事了。
李夫人捏着二房的错,一早就提着人在荣安堂候着了。
老太太更了衣出来,看见李夫人单独在正厅里候着,未见其他几房。
而李夫人见了老太太出来,一个欠身行礼後,“母亲,家里出内贼的事您可听说了不曾?”
早先就有二房的人上山,等着老太太礼佛完毕去传话,老太太自是知道其中来龙去脉。
现下,老太太轻哼一声,端坐在上位,“这种小事,你们年轻当家作主的按家规办便是了。”
李夫人本不想闹得太难堪,老太太装聋作哑,她也不藏着话了。
“母亲房里的东西少了数,还是外管家的亲自来核对的册子,儿媳不知为何独独少了承骁的赏赐?”
老太太一个擡眼,又收了回来,“也罢,那些东西你回头叫人挪去你屋里,放在我这里就是个烫手山芋,也省得你们三天两头的为这个争来争去。”
李夫人听了,脸上的假笑都快维持不住。
明明就是老太太自己偏心二房,私挪了承骁的赏赐,还说她小家子气来争东西。
局是她做的,她也知道老太太猜得到,可这原原本本就该是他们大房的东西,凭什麽叫二房得了好?
李夫人虽心中有气,却也没忘记最初的目的。
她今日没有把几房都叫来,就是为了不打老太太的脸。
老太太给了台阶,李夫人忍下怨气,点头应道:“内宅里这些事,是不该扰了母亲清修,我这会儿就叫人搬了去。”
老太太眉头皱起,挥了挥手就让李夫人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