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京里都碍着皇家的面子不敢大肆宣扬,如今我挑了这个头,看元成脸上还挂不挂的住,谁叫她坏别人的姻缘自个儿得瑟,还不忘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殷家的席面因为昭平郡主的出现,小小喧哗了一下,又归于新婚该有的热闹。
很快就入了夜。
殷家下人们该收拾席面的收拾席面,该伺候主人家的伺候主人家。
三两个丫头捧着东西在廊上打闹着走过,也似沾了殷家新婚的喜气。
殷令宣脚步虚浮,被仆从搀着进了喜房。
今日席面上来的大多是国公府家的亲戚和国公府官场上交好的世家,他是个没根基的书生,官场上的新人,少不得被灌酒。
殷令宣坐在外间的桌边,他不善饮酒,脑子疼涨得很。
内间的陆含宜早早就听见了动静,大红绸帕盖在她的头顶,她的双手紧紧揪着膝上的衣裙。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将来要嫁给苏文潜,她心里亦是喜欢苏文潜的。
如今刚死了心,就要嫁给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男人,还要做那样亲密的事,陆含宜只有害怕。
外间久久没有声响,陆含宜有些慌。
该不是醉的不省人事了吧?
那她要不要叫人来?
陆含宜正要自己揭开盖头,就听见一阵缓慢的脚步声向她靠近,她又立时端正地坐回去。
一双暗红靴子停在她跟前,一杆金挑揭开了红帕。
没有交谈和停顿,陆含宜猝不及防地看到了这个已经是自己夫君的男人。
殷令宣是很素雅的长相,虽一身红衣,酒熏腮红,但往那一站像棵松柏似的。
他的眼睛很好看,深邃似酒酿,又似时刻能洞察人心。
陆含宜立刻挪开了眼神。
殷令宣将挑下来的帕子攥在手里,要往旁边的桌案上放。
许是没有看见床边脚踏,殷令宣被绊地踉跄了一下,陆含宜下意识起身去扶。
距离拉近之时,一股松叶香气夹杂着酒气钻入陆含宜鼻腔。
陆含宜一擡头,发现那双她方才觉得好看的眼,正灼灼盯着她。
待殷令宣站定,陆含宜立时如雷触般弹开。
殷令宣看在眼里,眼眸垂落,退开了几步。
半晌,屋内突然想起二人一齐说出的话,“你……”
殷令宣顿了顿,“夫人先说吧。”
陆含宜瞧了他一眼,低头道:“咳……郎君不若先去洗漱更衣,厨房应备了醒酒汤,我叫人送来。”
殷令宣点了点头,应道:“好。”
他转身出门时,又见她双手交叠紧攥,无一不透露着她的不愿。
房门还没被打开,殷令宣沉静的声音响起,“阴差阳错才成就了你我这段姻缘,我也是不喜盲婚哑嫁之人,你若是心有芥蒂,我们可以先分房而居。”
殷令宣不是京城人士,陆含宜以为他可能不大清楚内情。
如今这话一出,她惊讶了一瞬。
陆含宜没想到殷令宣不仅不追问前尘往事,还挺近乎人情的。
她感激地回道:“多谢。”